你会骑马吗(2 / 2)

不入的衣衫当着他的面换了。为什么是当着他的面,是因为封深仍要通过他的手借他的“力”,陆定渊便看着封深的黑衣从他们交握的手腕开始渐次化为流水似的青烟,流烟浮动,很快变成一身与他制式相同而色不同的内外衫。

这个过程自然是十分神奇的,陆定渊却觉得自己似乎要习惯了。

次日之后,即使陆定渊什么也不说,其余人已经对封深同为锦衣卫的一员深信不疑。既是因为这身衣裳,又绝不仅仅是因为这身衣裳。

渐次西斜的日光将屋檐的影子投到陆定渊的脚前,他背对暗影,看封深坐在马上,全身沐浴明光。今天的他看起来没有那么与此间风物格格不入了,虽然只有那头黑发变不长,可是少年神清骨秀,眉目笔画难描,一身黑衣算得上朴素无华,却似神兵在鞘,难掩锋芒。

在陆定渊的注视中,封深转过头,走了几步,开始纵马小跑。

若是真的初学者,这无疑是取死之道,可封深说的只是“这里的”马他没有骑过。他在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没有经历过,却从来都不妨碍他将它们都做得很好,骑马也是如此。

陆定渊看他在院中小跑了两圈,林兴贤和关统都赞道“好骑术”,在封深又一次从面前经过时,陆定渊说“快一点。”

片刻之后,他又说“再快一点。”

陆定渊站在原地,看封深控马在院场的另一边掉头,马蹄得得敲打地面,激起一串小小的烟尘,他向他径直而来,越是接近,那只向他伸出的手在陆定渊的眼中越是放大。

封深在邀他上马。

幼稚。

这个时候倒是能看出像个少年人了。

陆定渊这样想,却在这匹黑马冲到面前之前,抬起了自己的手。

一股大力从上方传来,却没有给他如今的这幅羸弱身躯带来任何额外的痛苦,与其说陆定渊是被拉上马,倒不如说他是被封深“托”上了马背。坐定之后,少年覆盖着薄薄肌肉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陆定渊将手覆在封深握缰的手上,轻轻一抖,就将缰绳换到自己手中,背靠着他,控着奔马又前跑一段,风声吹过耳畔,眼看就要撞上眼前障碍,他一拉缰绳,一夹马腹,骏马扬起前蹄,纵身一跃,竟就这样跳了过去。

院中众人发出连声惊呼,陆定渊调转马头,小跑一段,然后拿开封深拦在他腰间的手,松开缰绳,一手按在封深腿上,一转身就下了马。

封深在马上看着他的背影。

陆定渊说“你们今夜就走。”

是夜。

经历了倭寇进犯和主官出逃之后,那位据说是来自京城,如今暂代县职的美人上官下令宵禁,虽说现在的昌江城抽不出什么人手来巡夜,接连遭变的百姓也不敢深夜出门。

马蹄都裹了布,林兴贤等三人安静地穿过昌江城的街道,北城门已为他们打开。

穿过城门,几乎没有多少田地的过渡,黑黝黝的山林就拔地而起,似一道横贯大地的巨屏拦在面前,借着繁星星光,暗夜中的广时山看上去简直可算巍峨,仅有的一条土路路面似发着模糊的微光,被黑暗的山林一点点吞没。

上马之前,林兴贤和关统都有几分留恋地回头看了隐隐约约亮着几点灯火的昌江城,封深看了一眼天空,目光落下,投向群山之中的曲折前路。

“走。”他说。

林兴贤和关统追随着他前进时,昌江城县衙的内邸中,烛泪如泣,烧尽的烛芯缓缓弯下腰,半途被一只修长的手伸来挑断,焰色一跳,烛光复明,照亮了几乎铺满长桌的地方县志。

陆定渊丢下一本,再拿起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