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真是稳,跟石雕像一样。
听到了没啊。
哦,听不到。
听不到就算了。
苏余去看柜台上的样机。
店员热情介绍,最新款,新功能,颜色很少女的。
苏余搭了句话。
逗得店员大笑。
她又说了几句,店员听得饶有兴致。
反过来了,好像苏余才是店里的销售。
时间过去20分钟,苏余瞅了好几眼,“能不能修好呀”
周师傅“嗯”了声。
什么意思,能还是不能,给句话嘛。
周师傅不回答,反正手上动作没停。
人家这么认真干活,用工匠精神堵住她的嘴,苏余真不好再说什么。
又过去10分钟,苏余憋不住了,说,“能不能借手机打个电话。”
周非池慢条斯理地拆完小电板,才拿出手机。
苏余以为他会给她。
周非池没给她,而是问“号码。”
“”
周师傅服务真到位。
苏余说,“1387466531。”
“外地号码。”
“不知道,大概是吧。”
他拨号的过程像慢放镜头。
通了,长嘟音很清晰。
小赵接得快,清透嘹亮的一声,“学姐。”
周非池拿螺丝刀,刀尖在空气里停滞半秒。
姚总送去机场了,没误点。
他在回程的路上,很快就到。
“学姐,你在哪,发个定位给我。”
这句苏余没听清。
因为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周非池捣鼓着仪器,很专业,小火花滋滋闪。
“给我手机。”他平静道“我要定个配件。”
“喔。”
苏余匆匆挂断电话,还回去。
周非池说“今天修不好。”
“什么时候能修好”
“明天。”
苏余看着他。
周非池抬起头,出息了,迎难而上。
苏余说,“要不,换个其他师傅修”
周师傅被质疑,被嫌弃。
苏余蓦地一哆嗦,那眼神,不修手机了,而是想来修她。
店员给了她一只暂时替用的旧手机,电话卡安进去,能接电话发信息。
苏余问,我的手机什么时候拿。
店员说,你加一下池哥的号码,具体问他。
周非池的手机号又乖乖躺进了她列表里。
新号码,深圳的。
苏余记性好,一下就记住了。
小赵没能赶来,笨蛋学弟迷了路,苏余自己叫车。
她站在店门边蹭空调,等车。
周非池站在店里面,试电笔没接准,火花烫了他的手。
店里的小徒弟好生奇怪,换屏这种简单活,池哥怎么亲自动手,还亲自不让屏幕修好,真够离谱。
周沁枝也奇怪。
哥哥拿回家的这只手机,破破烂烂的摆在桌面,两天了也没换个姿势。
妹妹终于忍不住问,“是有技术难题需要攻克吗”
周非池被问倒。
修手机不难。
是心难。
不让妹妹多想,也不想骗她,周非池说,“一个朋友的,放在这。”
周沁枝却越想越多,“哪个朋友呀”
她的眼睛里,甚至有隐隐的期待。
这一刻,兄妹俩想的是同一个人。
周非池避重就轻,转移话题,“快要手术了,听医生的话,早点休息。”
卧室里,柜面上,破烂手机被战术性遗忘的第三天。
主人终于忍不住,发来短信,问,手机修好了吗
周非池不回复。
直到她打来电话。
周非池很平静地“喂”了声。
苏余的声音很好听,细腻,柔软,像风和日丽下溜到沙滩上玩耍的海浪。
“我就说吧,要换个师傅修的。”
苏余平和很多,不像以前,浑身扎着刺,逮谁都要刺几下。如今,哪怕她不高兴,最多也只是委婉地阴阳怪气。
周非池原本还能再忍忍。
但周师傅不能忍受自己的专业能力受质疑。
所以他服软,他认输,他给自己找台阶下,说“修好了,你来拿吧。”
周非池的住处很好找,闹中取静,虽然小区不新,但周遭便利,租金不便宜。
周沁枝开的门。
见到人,倒也不是多意外,反倒沾沾自喜,“我猜到了”
再见面,乖小孩说话奇奇怪怪的。
递上礼物,捏了捏乖小孩的脸。
苏余问“你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