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谢明瑜仍欠着她的钱。
谢家家道中落,并非鲜花着锦的大富大贵之家,是娶了她之后,谢家的日子才跟着水涨船高好了起来,可绕是如此,谢家的人仍是不知足,竟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嫁妆上面。
她嫁妆里的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少了不知几何,她与秋实细细算过,少说也有三千两,可谢明瑜只给了她一千两,剩下的两千两连写契书都不曾,若她真这样走了,他日反应过来再去问谢明瑜要钱,谢明瑜会不会矢口否认
若是以前的谢明瑜,南叙是从来不会怀疑的,那是一个温暖谦和的君子,断然做不出欠债不还的事情来,可现在的谢明瑜,那便不好说了。
大婚第一日便瞒着正头娘子迎了外室的人,甚至自己的婚姻都是一场算计的人,又有什么底线可言呢
南叙对谢明瑜充满怀疑。
“他现在仍在昏迷。”
南叙看了看尚未醒来的谢明瑜,有些犯愁,“现在让他写欠钱契书,怕是不能成的。”
“大姑娘,这有何难”
彭飞自告奋勇,“我与龚大人皆可替大姑娘作保,代替谢明瑜给大姑娘写一封欠钱的契书,有户部与礼部的私章,晾他有一百个胆子日后也不敢不认。”
龚兴皱了下眉。
“还有这种说法”
南叙有些意外。
“自然。”
彭飞连忙点头,“大姑娘不知,我作为户部侍郎却是知晓的,这样的契书一旦写下,任谁都是抵赖不得的。”
说话间研墨铺纸,龙飞凤舞写好了契书,但在金额那一栏,他却不知写多少,他抬头询问南叙,可看到南叙身旁立着的赵迟暄时,他悟了。
这种金额还用问
当然是越大越好了
彭飞豪气冲天,挥笔写了五万两,写完契书他拿给龚兴,催促着龚兴快些签字盖章。
龚兴十分不耻彭飞的行径。
可赵迟暄在堂上,哪有他说不的份儿于是他看也不看上面的内容,抬手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契书很快弄好,一式三份。
南叙一份,谢明瑜一份,户部留底备案一份。
彭飞把属于南叙的那一份拿给南叙,南叙命秋实收了。
秋实接过契书,看到上面的金额,眼皮狠狠一跳,差点轻呼出声,可转念一想谢明瑜做下的事情,她顿时不心虚了,迅速收好契书。
就当是谢明瑜给她家姑娘的补偿费了。
契书与销号文书都拿到,南叙便准备回家,然而在下一刻,她却听到一道极沙哑的声音,“叙儿,你以为你与我和离了,便能恢复自由么”
“叙儿,你怎会如此天真”
“”
谢明瑜怎醒这般早
看来舅舅给他的教训仍是不够。
手里拿着义绝销号文书,南叙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心情好的情况下,她不介意与谢明瑜多说几句,“谢明瑜,你少危言耸听。”
“没了你的纠缠,我便是世界上最舒坦的人。”
“名镇天下的阙阳侯是我的舅舅,有他在,谁敢来招惹我”
想到赵迟暄,南叙心里便跟着暖起来,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去看赵迟暄,“是吧舅舅。”
赵迟暄此时也正在看她,平时甚少有情绪的眸子里此时蕴了些笑意在里面,颇有些流光溢彩波光潋滟的味道,时有微风拂面而过,她缺了凤钗的发再次被吹乱,男人便抬起手,极耐心也极小心梳着她的发。
这是幼年时期赵迟暄经常有的举动,只是后来他俩渐行渐远,赵迟暄便甚少有这样的亲密举止,大抵是久久不曾抚弄她的发,他的动作有些生疏,以至于他的指腹不小心蹭到了她耳朵,他的指腹有薄茧,落在她耳边有些凉,也有些痒。
这样的动作让南叙有些意外,她抬眼瞧着赵迟暄的手,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做。
赵迟暄便收了手,轻轻一笑,“旁人自是不敢招惹你的。”
没由来的,南叙心里忽而有些异样。
这话,莫名有种势在必得的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与此同时,公堂之上再度响起谢明瑜的沙哑声音,“赵迟暄,你不觉得你特别恶心么”
“叙儿唤你一声舅舅,你怎能起这种心思”
南叙眼皮狠狠一跳。
心思
什么心思
谢明瑜挣扎着站起身,声音哑得不像话,“叙儿,你不能不能跟他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南叙留在自己身边,不管用什么手段,哪怕低声下气也好,那么爱他的南叙,怎能跟赵迟暄走呢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被踢到的胸口疼得厉害,谢明瑜轻轻咳嗽着,嘴角溢出血色,但他却没有擦去血迹,而是铁锈味在他唇齿间漫开,他喊着满嘴的苦涩艰难,死死盯着南叙,低低哀求着,“叙儿,求你。”
“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