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意她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我与大娘子说几句话,说完话便过去找你。”
“可”
陶思瑾还想说什么,可胳膊已被王妈妈不轻不重掐了一下,手臂微疼,她便不再说话了,她慢慢松开谢明瑜的衣袖,在王妈妈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往外走。
她的动作落在南叙眼里,南叙只觉得好笑。
她的问题谢明瑜避而不答,却有心情与旁人眉来眼去,明明只是暂时分开,却被两人弄得像生离死别,不知道的,以为她是那话本里的恶人,生生要将有情人拆散。
可她根本不是,她才是他们三人中最最无辜的一个,她只是欢欢喜喜嫁了自己喜欢的人,却不想,那人娶她竟只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何其讽刺。
她本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若非被谢明瑜与谢母所骗,怎会入了谢家的脏水沟
南叙收回视线,她觉得自己再多看谢明瑜与陶思瑾一眼,她眼里便会长针眼。
晦气
秋实捧来了茶,南叙便接了茶,“不用在我面前上演生离死别,我不爱看。”
“还有,谢明瑜,你大抵忘了,西厢房也是我的房子。”
南叙只想把谢明瑜扫地出门,连带着他的心上人一起消失在她的院子,“你我和离,你必是要搬出去的,你都没有资格居住的房子,又哪来的资格用来安置旁人”
这话直白又难听,陶思瑾肩膀微微一颤,脚步便止住了,她扶着王妈妈的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盈盈立在门口,好似一朵江南雨后的莲。
而谢明瑜那里,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虽家道中落,却也是听圣人言长大的,自负修养极好,可绕是如此,他也被南叙刺耳的话激得面上一红,“大娘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这便是欺人太甚了你带着别的女人回我的院子,那又叫什么”
南叙反唇相讥,“叫鸠占鹊巢”
谢明瑜被噎得一窒。
“这是父母留给我的院子。”
南叙冷冷瞧着谢明瑜,“只有我能支配这方院子,旁人,不配。”
自欺欺人的假象被南叙无情戳破,谢明瑜呼吸一短,脸色顿时极为难看,他抬头看着南叙,眼底已是冰冷寒意,但南叙丝毫不惧他,也冷眼瞧着他,四目相对,他清楚看到南叙眼底的鄙夷。
那种情绪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扼着自己的脖子,他连呼吸都要受旁人控制。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喜欢南叙的高高在上。
他更不喜欢自己永远活在南叙的阴影之下,看着南叙的脸色过日子。
那样的日子单是想象便让人窒息。
于是他别开眼,清润眼底只剩厌恶,声音也不复方才温和,“大娘子是定要和离了”
“瑜儿”
谢老夫人心头一惊。
她自己的儿子她如何不了解
瑜儿是读书人,有书生意气,更有读书人的清高,当初逼着他娶南叙于他来讲已是一种折辱,如今又听南叙这般贬低的话,他怎肯再委屈自己与南叙在一起
他必是要与南叙和离的。
可他若与南叙和离了,谢府哪还有荣华可享
他的仕途,又怎会一帆风顺
想到这儿,谢老夫人彻底坐不住了,她连忙从楠木椅子起身,上前抓着谢明瑜的衣袖,“瑜儿不可冲动”
“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床尾和再正常不过”
“哪能真走到和离这一步”
“自然是要与你和离的。”
女子清脆声音打断她的话。
谢老夫人身体一僵,下意识去看说话的人,那人放下茶盏,面上一点笑意也无,她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对于夫君的爱慕与欣喜,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是的,南叙在厌恶她的瑜儿。
这个事实谢老夫人吓了一跳,她突然明白南叙今日的话为何这般难听。
南叙本就是极聪慧的女子,她太清楚她的瑜儿的软肋与弱点,他是端方君子,极爱脸面,虽平时对南叙淡淡的,但南叙若因外室之事闹开了,他心中理亏,是能放下身段去哄她的,根本做不出听她负气说和离便奉上放妻书的。
所以她便以言语来激瑜儿,要瑜儿颜面尽失避无可避,书生意气占了上风,自然会痛快给她放妻书。
一切豁然开朗。
南叙是铁了心要和离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谢老夫人几乎站立不稳。
好生歹毒的手段,竟将她的瑜儿尽数算计了去。
“既如此,我这便与大娘子写放妻书。”
谢明瑜面若冷霜,吩咐丫鬟,“取纸笔来,莫耽误大娘子的和离”
此话一出,荣养堂顷刻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瑜儿”
谢老夫人急了,紧紧攥着谢明瑜的衣袖不肯松手,“你,你好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