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兴华厂的问题看起来有望解决,而且傅伯伯还决定出资入股给乔希”宋舒彦说了兴华厂跟科恩厂的合作,以及傅老爷对此的看法和做法。
宋老爷和傅老爷一直是旧相识,他听见傅老爷是这个态度,沉吟了一下“陈华平说你的那些呢你怎么让一个女人进海东厂来指指点点”
“父亲,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厂里看似繁忙,但是里面弊端也不少,秦小姐一眼就能看出问题,并且在她的建议下,我组织成立了改进小组,先从现场着手”宋舒彦此刻十分从容,拿出秦瑜的手稿,翻出几张,“您看,这是秦瑜画的我们粗纺车间,货物搬运的流程图,您看是不是很混乱”
宋老爷看着这张手稿,听着宋舒彦的解释,他做纱厂多年,自然熟悉每一个环节,知道有问题,不过他手里也不是纱厂一个生意,就没在这些细节上花心思和精力去改罢了。
宋老爷是一点就透,立马反应过来,父子俩沉浸着讨论,宋老爷问“这些都是那位秦小姐提出的”
“是的。她的建议,当然,我知道她提出这些建议最初的出发点是因为看见我们用了很多童工。她希望能改善童工的工作和生活环境,可能是她心存善念。”
童工这个事,哪个地方不用童工但是,他曾经跟傅德卿聊起的时候,傅德卿曾经跟他说,用童工是有伤阴德的一件事,他也这么认为。可海东厂是纱厂,不像傅德卿那里是钱庄是地产是船运。
纱厂就是靠人工堆积起来的辛苦钱,像怡和洋行的缫丝厂,里面的童工最小的六七岁,煮茧需要沸水,里面烫伤的孩子不计其数。不也一直在用
海东用童工在整个行业来说还算是待遇高的,不过现在听儿子这么说,倒也是一种办法。
宋老爷在纱厂管理上是个行家里手,其实很多问题他都知道,只是碍于种种原因就没有彻底改下去,现在儿子这么说,他听下来倒是把问题给找了七八成,而且都有了办法。童工这样处理,虽然会花费一些钱财,不过也算是为宋家积德了。
这一切跟陈华平信中所言完全不一样,这哪里是瞎搞,完全是正路。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儿子说得很有道理,宋老爷认为还是该去亲眼看看,他又问“看起来你是让秦小姐来帮你解决问题。那为什么报章上说你在追求这位秦小姐”
“我确实在追求秦小姐,秦小姐是一位美貌与才智并重的女性。我倾慕于她。”
“所以你才要和雅韵离婚,就是为了娶她”宋老爷问他。
“这两者没有必然关系,她并未答应我的追求。我和秦氏离婚,是我一贯地反对这场包办婚姻,仅此而已。”
宋老爷沉吟了一下“既然是这样,我随你一起去上海见见这位秦小姐,我很意外,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对工厂管理有这么多的高见。”
“父亲若是见了秦小姐,一定会跟我一样,诧异于她的才学。”宋舒彦又拿出一张报纸,“好女百家求,您在怀疑我被女色迷昏头的时候,您看看傅伯伯一家是如何做的。”
宋老爷看这张报纸的报道,宋舒彦道“父亲,您认为傅伯伯会随随便便为了一个小姑娘去得罪胡二哥一个貌美没脑子的女人,就算我给了她一张大订单,难道就足够让铭泰给她,等同英籍职员待遇”
宋老爷抬头看宋舒彦,宋舒彦轻笑了一下“是因为她在管理会上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什么想法”
海东和铭泰关系这么紧密,宋舒彦本就是要准备回来说服父母,秦瑜能从短时间内升任这个职位,必然是有重大贡献,他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会儿他把预售说给父亲听。
宋老爷是商场老将,儿子这么一说,立刻他就知道这个点子的好处“岂不是空麻袋背米”
“是啊”宋舒彦知道他已经说通了父亲,“人家父母在帮着儿子追求一位智慧女性,而您还在质问我是不是被美色迷昏头了不是很可笑”
宋舒彦坐下“父亲,我在追求秦小姐,不知道是谁跟您说的。陈叔吧秦小姐给了措施,让他去执行,他嫌麻烦摔桌子走,我劝他,他又不听,他嫌烦不想执行下去,就来找您告状,只要您把秦小姐赶走了。他在办公室里喝喝茶,吹吹牛一天就过了,用不着天天待在车间,又苦又累的。还有,您不知道有没有个数,陈华平的连襟是海东厂的后勤管食堂的,这是一个肥缺吧”
“我告诉过你,厨子不偷五谷不收,水至清无鱼,没必要样样卡死。”
“父亲说得对,可如果他虚报工人人数,克扣工人的饭食,家里的佣人一个月也就三块大洋的伙食,吃的是什么您知道纱厂里的人吃的是什么”宋舒彦挑唇笑,“若不是秦瑜这次把问题给我一点点理出来,我哪里能想到这个上头不说其他,您饭点儿亲自去食堂看一眼就好了。他这么反对我改进,这么骂秦瑜,难道不是因为浑水好摸鱼”
宋老爷之前留陈华平给宋舒彦,是让一个纱厂的老人能带带宋舒彦,可不是让老人在中间搬弄是非,给儿子制造障碍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