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动动嘴,徒弟跑断腿。
整个黄昏时段,元昭拖着沉重的箩筐,随师父到一些僻静的角落闲逛,把筐里的食物分给路边或躲在角落里的流民、叫花子,或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老人。
有路人看见了,感怀师徒俩的心善,特意跑回自己家又端了一些食物或者几枚钱币出来。
不用问,直接扔到小道童拖着的筐里。
小道童元昭“”
民所赠,不能弃,只能一路派发下去。
从日落的余辉走到天黑,一直是徒弟在干活,公直道长顶多站定或找个地方坐着等候,丝毫没有帮把手的苗头。
在暗中的侍卫们于心不忍,派人回去请示季管事,要不要给小郡主送点吃的从吃过点心到现在,已经快有两个时辰了。道长撑得住,小孩子不经饿啊
“不用,”季管事犹豫了下,果决道,“道长自有分寸。”
侯爷回营前留过话,小郡主和道长在一块时,一切听后者的。公直道长是什么来头,除了侯爷,没有人能比他季五更清楚。
他十二岁跟在侯爷的身边,两人十几岁出去访道。
甭看道长如今一副五十多的样子,实际上,主仆俩当年遇到他时,人家就长这副模样。还有那副清瘦的身板,拿杆秤称一称,体重铁定分毫不差。
侯爷追着要拜他为师,公直道长不理。
直到有一回,主仆在游历途中遇到一对夫妇遭山匪抢劫,两人救了那对夫妇。巧的是,夫妇俩正是公直道长的俗家侄孙和侄孙媳妇。
欠下一段因果,公直道长承诺会还,但果报不在侯爷身上。
后来,三位公子相继出生,侯爷带三兄弟去见了公直道长,对方指点了兄弟三人的武功,依旧不肯收徒。
直到小郡主出事被抱到侯爷跟前,再派人去请道长时。
估计道长也烦了,索性来一趟了结这段孽缘。
用人不疑,他肯来,侯爷喜出望外,把小女儿的安危全权托付于他。季五只是一名管事,不敢随意干涉道长的决定,随他去吧,派人盯紧点便是。
就这样,元昭堂堂的郡主当了一晚上苦力。
等来到师父所谓的“吃顿好的”的路边小面摊时,她已经累得只剩喘气,无力吐槽眼前这碗野菜面疙瘩的味道是多么的单调。
“好吃吧”见她狼吞虎咽,公直道长慢悠悠地品着面汤,笑道。
“我又饿又累,甚都好吃。”元昭头也不抬,捧起比她脸还大的碗喝完最后一点汤。
公直道长听罢,笑了笑,不说话,继续吃自己的。
“师父,你为何不趁机教导我要惜福”有的人被训斥惯了,一时不挨训反而不习惯,“如果我阿爹在,肯定让我惜福,毕竟有些人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比如今晚那些住在破庙里的流民,从她手中拿到小米,一脸的不可思议,像在问她真要把小米给他们吗是否要拿孩子去换
问了一遍又一遍,她最后懒得开口,不管别人问什么一概摇头。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公直道长喝完汤,抿抿嘴,道,“你吃喝不愁,也未必能过得比他们好。”
嗯,元昭深以为然地点头,而后瞅瞅四周,“那您为何带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吃味道一般,您的胃口却不像平常那么刁钻”
原来,师徒俩此刻的位置离热闹喧嚣的暮市长街甚远,南辕北辙,气氛迥然不同。
暮市长街人头涌涌,灯火通明;而元昭所在的街道,除了这挂着一盏昏暗灯笼的小面摊,还有摊主和师徒俩,整条小街空荡荡黑漆漆的,静得有些吓人。
“莫非师父想让弟子忆苦思甜”除此解释,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何必呢她一向认为跟着阿爹的生活挺好,从无抱怨。一想到将来要回阿娘身边就脑壳疼,愈发珍惜眼前的自由自在。
“做人莫太刻薄,”公直道长训她一句,而后叹道,“为师初到南州时,曾被此摊的面食香气所吸引”
那时,这儿的摊主是位笑呵呵的老汉,闲聊时得知,他一家住在山里,儿子、孙子是捕猎的好手,经常捕捉野味、采摘最新鲜的野菜给爹娘在家做面食。
听到这里,元昭微怔,随即发现眼前的景物在摇晃。脑袋也沉沉的,她心知不妙,扶着头喃喃开口
“师父”
话音未落,吃面之前喝的那碗清水里咚一下,师父往里边扔了一颗小丸子。
“勿慌,上苍自有安排。”
卟元昭想吐血,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教一边吐槽一边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喝了。
本来,中年摊主听罢道长的话,尚不敢肯定自己已经暴露。但见道长给了小公子一颗丸子,顿时凶相毕露,咣地一砸碗,从桌底抽出一把锋利的刀砍来。
与此同时,从前后左右的屋里窜出几道黑影,屋顶也有,已经和将军府的侍卫打了起来。
其余的,包括摊主一齐向目标人物扑来。
刚喝下解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