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林兄你,不也曾推翻过自己的父亲既有这勇气,便该有这承担。”“好,林兄。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莫非必当竭力为林兄分忧。”“放心林兄,说好今日之内,那便是今日之内。”“那便不妨碍林兄了。万事小心。”不妨碍,如何妨碍,为何说完,转身便走流光电逝,无法握住。
惊回现实,微风细雨,古刹里花叶飘散,肃穆,安然。
漫天花雨,却再不见那暗器手法如散花飞雨的少年,断絮剑激中稳进整个南宋都独树一帜,“林兄,我愿将功折罪”“林兄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林阡曾笑说,莫非是他的“福将”,盟军在陇右每次以弱胜强,都是从这莫非开始;这福将,才刚从昔年郭昶的心魔中走出;这再好不过的麾下,好不容易颓废了又复原、每场仗都能够独当一面,却因为他林阡用人不当亲手害死了
“莫非之死,悔不当初”他伤势空前严重,身心俱疲,寸步难行,连连吐血,高烧不退。
“主公”十三翼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将昏倒在地的他扶起救护。
他却哪里有空暇伤悲,所有的理智都支撑来安定陇干、尽力与通边北部的百里飘云连兵,未想外乱还不曾彻底平息,躲在陇干城中被庇佑的吴曦麾下们,便已经因这场大败四生谣言,从内抹黑盟军,称莫非玩忽职守是罪魁祸首,他与相关兵将,都应受到处罚。
“怎能说莫非是罪魁祸首,到底谁引狼入室、反咬一口”孙寄啸怒不可遏,据理力争,“真当水洛没有活着的人吗,明明是姚淮源出卖义军、郭澄见死不救,才逼得莫非不得不出此下策、才被害战死沙场”孙寄啸悲痛欲绝口不择言,骂出一句覆水难收的心里话“近年来义军一直势如破竹,没这些官军哪来这么多破事”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个陇干是谁失职、又是谁守住的没有我们薛将军,没有我们官军,你孙寄啸现在有地方呆”姚淮源之所以敢恶人先告状,是因他有恃无恐,有关他出卖义军的谣言,义军没直接证据,死不承认便能各执一词,“你们主公来了,盟王,听说您一向赏罚分明这笔账,到底该怎么算”
“人都死了,还要怎么罚”孙寄啸泣不成声,难道还要罚莫非名裂不成
“罚,是该罚。”闻讯而来的林阡,知道城内争端的来龙去脉,忽然精神紊乱地笑了起来,一干人等,尤其官军,听得这笑声都心有戚戚,生怕他又一次大开杀戒。
“怎么就该罚了”孙寄啸铁骨铮铮,想着林阡必然是发烧烧糊涂了吧,打定主意,即便冒死也要将林阡接下来对官军顾全大局的让步给顶撞回去。
“身为静宁最重要的主帅,却将生的机会让给副将,不该罚吗。家有娇妻幼子,却不管不顾撒手人寰,不该罚吗。理想还没实现,就先弃身锋刃,把担子留给旁人,不该罚吗。”林阡冷笑,“罚他下辈子活在太平盛世,不用遇见我林阡,何如”
这强盗逻辑,这无赖言辞,这狰狞表情,骇得姚淮源等官军无话可说,如此公然护短,却教孙寄啸泪流满面之际胸中全然热血涌荡,笑“好,主公,罚得好”
“薛将军,接下来我要打通边,需要官军义军齐心协力,但这锅好粥里的鼠粪,是否该仔细剔出去,免得扰乱军心,又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林阡状若疯癫,语气却冰冷到极点,除了薛九龄之外,官军中无人胆敢正视他目光“但凭盟王决断。”
“还请薛将军转告吴都统,林阡走火入魔、一怒之下,痛打姚淮源、下狱郭澄、软禁吴晛。”他林阡,明明气息奄奄,竟有着死神般的压迫。吴晛、姚淮源、郭澄等人,对着这不公判罚始料未及、却不得不受、大惊跪地呼求饶命。
“是。”薛九龄身为官军中人,却认可和欣赏着林阡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
廿四夜,战场交界,趁着控弦庄群龙无首、金军论功行赏,他与转魄、灭魂分别近距接触。
“来了”
“来了,主公。”
他习惯已久的,原本是那个女子的声音,可惜再也听不到了。
高层叛变,代号“灭魂”的闲棋冷灶,对着叛徒一击即中,成功保护住了掩日一脉“属下在陇干几经观察,和控弦庄一直擦身,冒险击杀掩日并通知了上线。现今金军众说纷纭,不知上线是否脱险”
“昨夜牺牲。新的落远空,已经就位。”他如实相告,这前仆后继。
“牺牲了为何不发求救信号那时我与她靠得很近”因为,她本就是求死的。
这场静宁会战金军的胃口太大,不仅六县攻夺其三,南宋情报网也曾迫在眉睫水洛县,轩辕九烨抓住掩日、骗过了落远空,陇干半道,隔离转魄、欲抓转魄,陇干城中,要陈铸军先行攻城,正是为了瓮中捉鳖诱捕包括落远空在内的掩日上下线。好一个楚风雪啊,她在这样错综复杂的危机里,哪怕关心则乱,都能次次分辨时机、谨慎及时地给他发了那样多的情报,躲过了所有的明枪暗箭
明明逃过了一切的嫌疑,明明可以功成身退还原成女儿身好好地活着,最终,却是为了掩护他,心甘情愿去自我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