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信”林晧然又不是傻子,没有丝毫犹豫就回答,眼睛还装着很诚恳的模样。当然,他哪可能这般轻易容易人,他又不是虎妞那个笨丫头。
丁以忠是官场的老油条不假,但亦不可能会想到如此年轻的小子会如此油滑,权当是一个拥有真性情的赤子,哈哈而笑地说道“老夫今日便亲赴香山县,亲自查核此事”
“多谢臬台大人”林晧然心里一喜,当即真挚地行礼道。
这三司是各司其职,丁以忠是广东按察使,负责着整个广东的司法。若是他前去亲判这起案件,哪怕是汪柏再权力滔天,亦无权进行否决。
若是将加莱内尔的儿子定了罪,那按着大明人的观点,等若加莱内尔亦是一个奸邪之徒。
加莱内尔一旦被帖上这个标签,那汪柏跟加莱内尔的交往恐怕亦得收敛一些,起码在他没能弄到大量的龙涎香之前。
现在丁以忠此举,简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起码汪柏短期亦不敢对濠镜之事指手画脚。
丁以忠捋着胡须满意地望着林晧然,然后话锋一转道“曰静兄在信中夸赞于你,我还以为他是自吹自擂,但观你在雷州府的所作所为,又观你今日的言行,却发现他不是自吹自擂,而是一如既往的谦虚”
“臬台大人谬赞了”林晧然这才释然。
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敢情这人跟着自己的便宜岳父相识,且似乎关系还不浅,所以今日才选择出手相助。
只是他心里不免腹议,那个便宜岳父藏得真够深有,有着这层关系却一直不跟他明说,让他一直以为只能自力更生。
丁以忠深知吴山的为人,似乎亦是看出了林晧然那个小心思,却是忍不住发声而笑。
他跟吴山是嘉靖十三年的同科举人,并一同前往京城赴考。只是吴山的才学远在他之上,次年便金榜题名,成为风光无限的一甲进士,而他蹉跎三年才中得二甲进士之末。
在进入官场后,二人并没有断掉联系。而吴山在吏部左侍郎的位置上的时候,还拉了他一把,让他得已出任广东按察使。
现如今,不说吴山对他有着恩情,而且曾经写信让他帮忙照顾一下林晧然。在今天这种情形之下,他又怎么可能不会出手相助呢
到了南门,林晧然才下车,目送着丁以忠朝着香山县而去。
曾经有人说过在任何政治斗争中,正人君子必败,而小人必占上风。因为正人君子为道义而争,而小人则为权力而争,结果双方必各得其所,好人去位,坏人得权。
林晧然不想去做正人君子,所以只能去做一个争权的小人。而这一次他想要战胜汪柏,那不仅在明面上做事,亦要在暗地里做事,绞尽脑汁想着办法除掉这个拌脚石。
接下来的数日,汪柏竟然是出奇的平静。
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仿佛投下一个深海炸弹一般,汪柏竟然要弹劾林晧然,并邀请大家一起联名上书朝廷。
一时之间,整个广东的官场当真是风雨欲来之势。
这么多天已经过去,大家亦是醒悟过来。这出兵夺回濠镜之事,若背后没有其他大佬的支持,林晧然怎么可能同时调动神电、广海两卫。
经过多方打听之后,便知晓在后面支持林晧然的人正是两广总督王钫,这位在两广地区权力滔天的大佬,徐党的核心人员之一。
很显然,这一场风波表面是由林晧然引起的,但极可能代表着王钫的意志。
现如今,汪柏选择拉着他们一起收拾林晧然,却是让一些官员感到为难了。
若是他们不去的话,必然会得罪这个“土皇帝”汪柏,但若是去的话,那就会得罪两广总督王钫,甚至还有按察使丁以忠。
虽然有传闻王钫要被调到南京养老,而丁以忠亦要调住他处任职,但这终究是一种传闻。如果事实并不是如此,那他们极可能就会倒大霉。
布政使司衙门。
额头还缠着白绢的汪柏脸色阴沉地在首座坐着,而两边则有着布政使司的属官、按察司的一些官员,还有其他衙门的官员。
汪柏已经很久没有这般愤怒了,被一个小人物挑衅了权威不说,而且还被对方从后面闷了一棍。
他没有借题发挥,倒不是他好脾气,不想给林晧然扣上“殴打上官”和“以下犯上”的罪名,而是他丢不起这个脸。
若是将事情闹大的话,林晧然固然是失了形象,但他又何尝不是颜面扫地呢
他堂堂的一省布政使,跟着同僚打架亦就罢了,还被一个下级官员直接打昏在地,这传出去反倒会成为整个大明的笑柄。
只是这一口气,他却无论如何地咽不下去,他要让那小子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正是如此,他这些天一直在搜罗林晧然的罪证,打算联合大家一起上书朝廷。哪怕那小子后面有着礼部尚书撑腰,他联合这么多广东官员一起上书,朝廷必然还是会偏向于他这边。
有一种正义,并不管对与错,而是往往会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