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2 / 2)

上离开,面无表情。

高三的一天,他妈妈敲开了我们家的门,近乎谄媚的不自然的笑着:“一中的复习资料可以借给我们复印一下不?马上就还。我们家英语、语文差的没底。……”后来发模拟题时,我会悄悄地多拿一份英语和语文。夹在资料里面。他做好还资料时仍放在里面,我细细的批改好,又放在下一次的资料里。

一次晚自习,整理错题,同桌惊呼:你真有趣,每张试卷都画个米老鼠,好可爱。……我淡淡的扫了一眼,心怦怦跳的厉害,脸颊一阵发热。故作不经心的翻下去,跳舞的、变魔法的、吃冰淇淋的、溜滑板的……各种姿态。

没有一句话。接下来的日子,总能看到我喜欢的米老鼠,简单的线条,没有色彩,从不重复,就那么逼真的快乐着。淡淡的甜……

我和他的房间在同一方位,家里最安静的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围墙那边的研究所的果树。三中每月一次归宿假,两天。晚上我几乎能清晰的听到他妈妈和他的谈话,无非是我和他的比较、我爸和他爸的比较。有时我会把试卷卷起来,从窗口扔下去。准的话会落到窗台上,有时掉到了外面,就能听到他蹬蹬的跑出去,飞快的拾起,飞快的跑回。无奈地看着在窗口一脸得意的我。

有那么几个夜晚,我静静的躺在床上,会想楼下的他在干什么,听到他关门、关灯的声音,听到他拍球的声音,听到他哼歌,听到他叹息……听着,听着,我沉沉的睡去……

“和你一起去上海,可以吗?”模拟卷上淡淡的一行铅笔字。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你考复旦,是吗?”

“不知道,没想好”

“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

“告诉我,好吗?”

“关你屁事”

……

复旦我向往的大学!初中开始吧,忽然很狂热的想要当一名记者,揭露一切丑恶的真相。上海,多少作品中的描绘啊,张爱玲,王安忆……时尚、浪漫。江南的丝雨,雨巷的丁香。梦寐以求!

这是我的梦想,和别人无关。我要到独自一人闯出一片天地,我要背着背包、带着相机走遍江南,阅尽书中的美好风光。行走在旅途,我会逢着我的“他”,我们于是开始一起旅行、写作,一起惩恶扬善!想想这一切,多让人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这是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或者说憧憬。后来当我对别人说起这段文字时,听到了一个字——2!

在我大大小小的规划中,没有他。他,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没有想过。他去哪里,与我无关。

当我灰头土脸走下火车时,只有他在等我。那么暴烈的正午,他紧紧地抱着我,很紧,让我快要透不过气来。黏黏的是汗,还是咸咸的泪?

那个暑假,他家喜庆非常,还是那尖利的嗓音:考上了。一本。哈哈,可真是没想到。他能考上我就阿弥托福了。上海,消费高啊,我要卖多少串烧烤才供得起哦。哈哈……嘘,小声点……

大学四年,我几乎周周回家,他只在大一的寒假回过一次。返校时,我是大包小包,专车押送。他瘪瘪的背包,贴在背上。父亲母亲常夸他,懂事、有担当。以此劝诫叛逆任性的我。他成了我的榜样。

工作了,我在绍兴,他在上海。4小时车程。我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和融合能力。时常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被盗成了家常便饭,我像一个刺猬一样。只有周末、假日的旅游能让我释怀,我就这样行走着,不愿停歇。也许是怕停下来听见梦想哭泣的声音。

“你来上海吧,你知道的,我在这里!”

……

我们的故事没有后来。

几年后,我与一位憨厚朴实的数学老师结婚算是一偿数学之耻。

想起陪考时在微博上看到的一句话:高考时,多了几分还是少了几分,成全了多少阴差阳错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