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还企图干什么来着。”他霍霍地磨牙,好像要咬人。
“你别挤我,我要掉下去了。”她手摸着床边,一点点地让他,他却还得寸进尺了。这人今晚不太正常,这床这么宽,他睡得好好的非挤她干什么。眼看没多大空间了,他怎么还不依不饶啊?
直到她半个身子都悬空了,这位爷才终于撤回去。他愤愤地道:“以后企图也不许有,明白?”
“你管得着吗?你别老自以为是我哥。”她顶嘴归顶嘴,说实话,长这么大,她心里总会把他当成亲人看待。那感觉是在偷偷地幸福着,又好又安稳。
他沉默良久:“是。如果我是你哥,就不只是管你了。我能对你干的事,估计会有很多。”
这话将她的心生生地切了一块下去,那个把她赶走,从来不看她的那个男人沉默而决绝的背影,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剜在她的心上。但就算全世界都对汪敬哲与她之间曾发生的事有了最难堪的猜测,她也曾希望,有一个人不会。她咬紧唇,翻身下床,回自己的房间。
汤毅凡拉住她的手臂,不顾她喊疼地硬是把她给拽回来。
她刚想发火,抬头却迎上一张求和的脸:“我不问了行不行……你别生气。”
次日晨起时,他坐在两个枕头之外,手指在面前的平板上划来划去,大概是在收邮件。本来在她怀里的抱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抢走了,跑到了他的背后去。一个卖相正经不赖的大男人,靠在一块草莓蛋糕抱枕上,还真是有种怪异的美感。她打了个哈欠,拨开面前凌乱的发丝。
“醒得早啊你。”
这才早晨六点,他们开始睡觉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她半梦半醒,想再多睡会儿,于是放下脑袋,翻身闭上了眼睛:“昨晚忘了问,你哪天的飞机回京?”
尽管屏幕上面有时钟,毅凡仍然习惯性地转过手腕看手表:“……十五分钟之后。”
微婉“嗯”了一声,之后,她这才意识到这话的意思。
她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瞪大眼睛看他:“什么?”
“飞机是今天早晨六点十五的。”毅凡无动于衷,眼睛好像定在了液晶屏上。
“那你还坐得这么稳当?”她蹬鞋下地,芭比房的粉丝绒拖鞋居然就在她脚底下。安东尼还真细心,估计他老早就觉着她不会让汤毅凡这欠收拾的孤孤零零地一个人睡。她知道一个人睡在空房子里的感觉有多坏,在她难过的时候,也希望身边能有人陪着。
她飞快地拾起外套,甩在自己身上,而那个眼看就要误飞机的人却兀自岿然不动。
他抬头看她:“反正怎么也赶不上了,着急也没用啊,我改签下午那班就是了。”他朝卧室外面一点头,“先去把饭给吃了,培根鸡蛋。这回别扔蛋黄,小婉儿同学,营养都在那里头呢,我特意让他们双面煎的。”
“你怎么回事啊?知道飞机几点还坐着不动?”
老天作证,她是一片好心,结果他倒先怒了,iPad往旁边一甩,好像那是个枕头摔不坏似的。然后,这人莫名其妙地站起来就朝她吼。
“你到底吃不吃饭!”
不过他吼归吼,到最后她也没吃蛋黄,打死也不吃。
几个小时之后,易微婉就知道了汤毅凡故意误掉飞机的真正原因。
她看到了虞雪出现在阿泰内广场的底楼大厅里,与汤毅凡一样的苍白的脸和沙哑的声线。虽然这是很恶俗的戏码,但她一直觉得,这是很浪漫的事。如果一个男人这样为她而留下,哪怕只是几个小时,只为让她赶得及再看一眼,说声再见,那她这辈子就会跟定他。
可惜,没有人为她而留下。她的那些人,都走得比她早。
她知趣地躲回了楼上的房间,让这对情侣独处。在楼梯拐角,她瞥见了虞雪身后牵着的一个行李箱。
你瞧,女人就会这样的,跟定你。
微婉又偷偷地问安东尼:“他改了几点的飞机?”
安东尼答,一个小时之后。
微婉想了想,那么在他出发去机场之前,他大概不会有时间留给她了。她突然不想在那里待下去,于是她低低地道:“那我回公寓去。”
到了13区的公寓楼,她一入楼道就看见隔壁的房间已经清空了。服务人员正在打扫,房东说近几天就有新房客搬进来了。她恍惚了一会儿,随即笑自己后知后觉,虞雪肯定是和汤毅凡一起回国了。事情是这样的,他这次停留巴黎,就是为了争取她同他一起走,而她昨晚没有答应。天晓得,虞雪是个脊梁骨多硬的姑娘,断不肯受汤少的安排的。但到了最后,还是爱战胜了一切。她终于放下了心结,成全了彼此。
微婉目光空洞地想将钥匙捅进锁眼,眼前却出现幻影似的什么都看不真切,与男朋友分手的阴影,竟拖延到这时才开始向她袭来。她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喉咙也火辣辣地痛,她扶着墙咒骂起来。
在这春夏交替的时节,欠收拾的汤毅凡带着他女人双宿双飞之前,居然还不忘把他的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