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二人就拉了好几方木板,中午太阳正热,杨非败表情厌厌,弛卫停下手中的活,“去睡一会儿吧。”
杨非败站起来,“去哪儿睡?”
弛卫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在树林里穿梭,一路向北。越过两座山丘,听见了流水的声音。二人停在小山坡上,水流的声音来自于下面的一条浅河,小河的对面是一片辽阔的草原,草原上有二十几只羊羔,尽头是万丈悬崖。
弛卫低头看着脚下,“每次烦了,我都会听着流水,看着草原,睡得很安稳。”
脚下的 山丘上长着几棵白果树,地上浅草丛生,上面零星撒着白色和黄色的野菊花。
杨非败望着河对岸,“那羊是你喂的?”
弛卫像是在寻找什么,“嗯,冬冬把羊赶到这儿来了。”
他转头看着杨非败,“就在这儿躺着睡一觉吧!我去找找他,让他将羊赶到其他地方去。”
杨非败点头,弛卫走下斜坡,垫着河中的几块石头,走到对面,背影渐远,她也往下走,走到一棵茂盛的白果树下,突然捕捉到一阵香甜的气息。
她皱着鼻子嗅了嗅,偏头看向上游,只见一个灰色粗布衣服的小少年,一手提着一条鱼,一手抱着一小捆柴走了过来。
他的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口中还断断续续的哼着歌,香气越来越浓,杨非败看着他白净的脸,然后将目光滑到他纤细的脖子上。
她张张口,“冬冬。”
冬冬抬头,看着山坡上一身青色华服的杨非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停住脚步,眼中带着戒备。
杨非败攒出点儿笑意,顺着血腥的气息找到这味道的来源,是他包扎下的手掌,提鱼的哪一只。那是给自己献血的伤口吗?她从阴影中走出来,阳光比平时滚烫的多,灼烧着她的皮肤。
她始终含着笑意,冬冬看着她,踌躇道,“你好了吗?”声音是孩童稚嫩的清甜。
杨非败点头,在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住,她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痛苦,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的脖子,她能够听到他欢快的心跳,还有血液流动的声音。
冬冬缩了缩脖子,杨非败才艰难的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无奈的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本来想试一下到底自己能不能克制住,好像很困难。”说完她身形一闪,又回到那棵白果树下,抬头向远处,弛卫正走过来。
弛卫跳过河,对着杨非败笑了一下,然后走到冬冬面前,“你准备吃这个?要不要给你抓只兔子?”
冬冬摇摇头,眼睛谨慎的斜到杨非败身上,“非败姐姐好了?”
弛卫回头看着杨非败,杨非败端着笑意,弛卫也笑了一下,转过来,“嗯,多亏了你。不过她还不能控制自己,你待会儿走远一点。”
“那我去悬崖边上可以吗?”冬冬一副懂事的表情。
弛卫目测了一下距离,“好,辛苦你了。”
冬冬笑着,然后看向杨非败,对她也善意的笑着,带着天真纯净,跳过石头,过了河向远处走去。
弛卫才缓步走向杨非败,“刚刚还担心呢,你做的很好。”
她吞吞口水,有些贪婪的看着冬冬的小背影,“确实有些折磨人。”
弛卫伸手顺着她的耳发,“辛苦你了。”
杨非败偏头,更加贴近他冰寒的手掌,微微笑着。
弛卫拉着她躺在树荫下,地上是清香的草味,她看着绿树叶间隙刺眼的白色光点,闭上了眼睛。
他侧头,看着她的脸,河水哗啦啦的流淌,林中小鸟欢快的鸣叫伴随着蝉的聒噪。
风吹着树木,光点在她身上来回移动,她就像这夏天,像干净的河水,像热烈的太阳,像这无边无际舒适的清风。
杨非败睁开眼睛,侧过头,二人四目相对,同时缓慢的眨眼,面上都是一样的安宁。
她缓慢伸出手,轻轻落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细腻的皮肤。
贴着他的脸颊,眼睛有些疲惫的缓慢闭上。
弛卫伸手覆在她手背上,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然后闭上眼睛。
太阳有些灼热,侍女为篁染端来食物,她也没怎么动,侍女又端来些水果。
她看着黄澄澄的枇杷,愣了一下,伸手拿过,冰镇过的,有些冰凉。
她拈着又陷入了沉思,她抬头看着石桌对面,仿佛又看到那个男子手指修长的为自己剥枇杷,然后还细心的去了核,满脸宠溺的递给自己。
她动手剥着,她也忘记了自己是从何时喜欢上了自己。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意识到自己爱上他。
当羽伦杀了她的父帝,也就是前帝皇七梁,救了自己之后。
她原以为自己是必死无疑的,她拿着西阶的心脏去救璎珞,她偏执的一心要救她,然后想着和西阶一起死去,但当七梁的力量源源不断的涌进自己的全身,她脑海中闪过西阶的脸,下一刻便是无尽的绝望。
她这六百年,都是在他带给自己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