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一边披上厚厚的炎色披风,一边从太乐司走出来,身后宫殿内多种乐器汇集的乐声恢宏有序,是从未听过的曲调,听着总想让人脱掉衣服挽起衣袖欢快自由的跳上一曲。
时值九月初八,重阳节的前一天。秋意浓,天气略微阴冷,他远目望了一眼宽阔宫院,有官员侍从三三两两路过。收回目光,太乐司宫殿下面的白玉石栏杆旁立了许些女眷,满眼欢喜的望着她,似乎都说着些什么,不过身后音乐太响,他根本就听不见。
伸手将帽子扣上,听见身后的呼喊,回头就见商羽那张清秀的脸。
“师傅,您走了吗?”
颜卓点头,“这遍练完,就让他们都回家过节吧!”
商羽点头,眼中有些踌躇。
颜卓见他有话要讲,却半天也不讲,在心里恶作剧的笑了一声,将手放进披风内,转身就走。
商羽立在殿门口,望着他的背影纠结了半天,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听见乐声停止,下决心似的双手用力互捏一下,快速跑进殿里面。
没一会儿,抱着一本书和一卷手稿飞奔向走远的炎色背影。
颜卓正在心中过五日后迎接安国使团和蒋国使团的十二个节目名单,已经准备的两个大合弦乐,四个小和弦乐,六个舞蹈,算是圆满。时间累计一个时辰,但是如果兴致高,还需要节目助兴,还得多预备两个节目。
突然听见身后重重的跌倒声,一本书和一叠手卷就摔到他脚边,回头,商羽长长的身子紧紧的贴在地上,表情痛苦的呻吟着。
见颜卓俯身看他,他艰难的挤出一个笑,虚弱的语气,“师傅。”
颜卓缓慢的笑了起来,蹲下身看着他,“挺疼吧?”
商羽跪爬起来,颜卓顺手捡起旁边的书,“《执迷集》,你从那遏哪儿借的?”
那遏,前文科状元,文采非凡,现领秘书省秘书郎。
他翻了一下古老的书,见里面夹了许些纸页,用娟秀的小楷做的批注。一边瞄里面的内容,一边在地上摸手卷。
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却有淡香袭来,侧头去看,一只纤纤玉手缓慢拿起,他抬头,就见太舞的首舞晴鱼姑娘。她一身雪白舞衣,飘然出尘,脸上有微微潮红,估计是才练完舞。
颜卓收回手站了起来,将书递给拍灰的商羽。
商羽一面接过一面对颜卓道谢,“谢谢师傅,商羽没有本事,上月中秋没有得到第一,但是还是想看一下执迷真人的手稿所以找那遏大人借来看看。”
说完他有些腼腆的看向晴鱼,见晴鱼正好奇的翻看他写的词,脸一红,“谢谢晴鱼大人。”
晴鱼娇美的笑了一下,轻轻的卷起纸卷,伸手递给他,整个动作轻柔优雅,带着赏心悦目的美好。
商羽接过,对上她烟蘸了一般的迷离眼睛,心一慌,急忙躲开,又道了一声谢。
晴鱼微笑,轻轻开口,“商羽大人客气了。”
颜卓左边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商羽,“你这么急,要做什么?”
商羽才醒悟过来,恭谨的站好,“刚作好一首词,想让师傅看一看。”
颜卓笑了一下,“去我家过节吧!”
说完对着晴鱼轻点了一下头,绕过她走了,商羽对着晴鱼恭敬的弯腰一礼,侧退着走了。
跟上颜卓,“师傅,这样是不是不好?”
“怎么?你有约了?”
“没,没有,过节还打扰司马大人,商羽过意不去。”
商羽家并不在南都,逢年过节也就只有他一人待在太乐司的宿楼里。
冷风吹来,颜卓紧了紧披风,冷淡道,“不碍事,反正也就一顿饭,你给我娘弹几首曲子就算是抵了。”
商羽知道颜卓一向嘴毒惯了,也不在意,反倒欢喜的笑起来。
二人乘颜卓的马车,刚走出宫门,马车就停了,马夫说车轱辘裂了不能继续坐,二人只好缓慢的走回去。
颜卓望了一眼头顶灰白色的天空,觉得真是冷死了,他表情有些痛苦,将披风紧了紧,侧头看着比他单薄很多的商羽,“你不冷吗?”
商羽腼腆的笑了笑,摇摇头。
颜卓打量一下他同自己一样瘦的身材,没再说什么,转身又开始走。
走了好一会儿,商羽望着陌生的巷子终于忍不住问,“师傅,这是去哪儿?”
颜卓扣着帽子,淡淡道,“回家,这是条近路。”
想着这路还是苛濯星带他走的,他轻笑了一下。那小子听说前几天升了右将军,估计待会儿就要放假,得好好压榨他一下。
从巷子中转入另一条长巷,不知为何,里面居然有淡淡雾气,颜卓开始没有注意,他依旧陷入与苛濯星趣事一二的回忆中。
商羽怪异的口气,“哪儿来的雾?”
颜卓抬头,随口道,“煮饭的烟尘吧?”他闻了闻,闻到一种幽香,眉头皱了皱。见薄雾之中似乎站着一个人,他冷漠的望着那人影,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