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个实习生于秋?他是厉害,人长得好看不说,现在还在读本科大四、这会儿实习就被院长看好,说是待他硕博连读完毕就直接要过来。以后保准是普外的明星。”
“于秋是厉害,可终归还是个小孩子。要论风头,谁抢得过我们药剂科的这位?人家可是海外留学回来的博士,来医院都是委屈了。瞧瞧许南泱他那气势,一口气扣下十几份处方,喔哟……胸外主任的刺他都敢碰,你没瞧见那主任脸都绿了……”
他们就在我不远处谈笑着,音量毫不遮掩。
为什么,就连同行都要自己瞧不起自己,不管是什么职位,都应该为病人着想,如果只是麻木地签字点头,那这十余年的学识又算什么。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么?我最后也会迫于现实而变得跟他们一样么?
至于他们口里的那位于秋,几年后确实成为了不多得的年轻名医,然而一场意外,人竟然就没了。上级封口,人祸被说成天灾,年轻的名医跟着他生前的荣誉一同埋葬,就此一睡不起。
当然,那是近十年后的事,同时也是别人的故事,只能说各有各的不幸,我没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于秋,生命在最美好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于秋实习期结束、回校读研的同时,s大附院新入职了一位医生,我一生的不幸也终于降临。
一切的一切,便要从这位新入职的医生说起。
“我叫宁澈。宁静的宁,清澈的澈。”
来者正是今天新入职的医生,胸外科新选上来的。像神外、胸外这样的重点科室,必不会招进泛泛之辈。果然,稍稍看去便觉他眉眼间有着自信的神采。
他生得俊秀清爽,与生俱来般着一名优秀医生该有的一切气质,符合我心中对医生的一切念想。
此时,他正笑着对我伸出手。
“许南泱。药剂科。久仰。”我淡淡答道,伸手不松不紧地握了他的,意思意思晃了晃当做握手。
或许,就是因为我太想成为他这样的人,才会有意回避。他还有很多未来,他是我羡慕倾慕的那种人,可是,我不想看着他。
然而,转身的一瞬,被他紧紧抓住手腕。
一时的错愕映入他眼底,他笑得礼貌而温和。
“博士,您还真是冷淡呢。”
他是整个医院,唯一会称呼我为博士的人,不带嘲讽意味的。
“宁医生这话叫在下惶恐了,不过是个拿药的药师罢了。用药什么的,还要你们医生敲定,在下是学乖了,不敢多嘴。”我虽有所松动,却仍没有忘记戒备。
他似乎并没有生气,眉头都没有敛一下,反而笑得弯弯的,显得温恭谦和:“我听说您是海外留学回来的博士,没有留在国外,甚至拒绝了我们医学院院长的邀请从事科研,回国第一件事就下临床。我想,您为病人着想的心情,不亚于这里的任何一位医生。”
他一席话,竟惹得我鼻头一阵酸涩。这么久以来,头一次有人说出了我的所思所想。是,那种想拯救病人、缓解他人苦痛的心情,我不亚于任何人。开发新药顺利也要起码十五年,我等不了,我想看着他们立刻就能好起来。
“那么,请问宁医生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唔……其实关于药理药剂,我还有很多不足呢,想要一位搭档指导我用药。可是很多药师只会麻木签字,处方也不多看一眼,每个月不痛不痒的评几份‘问题处方’,就没事了。这不才找上又有学识又负责的您了?”
为什么他的每句话,都直说到我心坎上。在医院碰够了壁,在我累得想放弃之时,他却来到了我身边。世界上真有如此了解我想法的人吗?
“……能进这里的胸外科,宁医生很优秀。其实你不必……”我总归还是放不下顾虑,伸出手摆了摆,却被他双手包住,掌心的温度很是撩人。
“以后请多指教啦。我的新搭档。”
不知是不是我在医院的工作环境下压抑得太久,这个陌生医生的一言一语竟显得那么温和,在我就准备放弃、与他人混为一体之时,给了我莫大的支持。
从此我便成为了他所谓的搭档,他竟每份处方都得给我看,只要我一个人签字。刚开始时我害怕他不高兴,有几处小错误就那么略过去了,他竟从我面色中看出我所思所想,反倒生气了,扣着我手腕非要我不放过任何一点错误。
他说,他想成为自己理想中的医生,一心一意只为病人着想的医生。
是的,宁澈,你也是我理想中的医生。
我们互相敬重,学术上各取所长,他在医院已是小有名气,而我,虽然还受着些冷眼,心境却比以前好了太多。渐渐地我们开始无话不谈,上班下班吃饭都形影不移。
他说,他很敬重我这种敢说真话的药师,只有我在他身边他才放心。
他时常盯着我的眼睛看,我问他怎么了,他只说觉得很好看,可我总感觉他似有隐瞒什么。
那时觉得他在身边,就已经很知足,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