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让我做这样的事?!”顾青泽终于受不了这非人的待遇,朝两人怒吼着。
“护士很多也是高学历的,怎么她们做得,你就做不得。”对方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你不是特别有本事吗,705的放疗化疗都取消了啊。要不要我向他的家属汇报一下?”
“癌症晚期,放疗化疗需要,但是频繁地做难道不是徒增病人的痛苦吗?”顾青泽据理力争,握紧的拳头已是指节发白。
对方轻飘飘地叹口气,把随意卷起的病历本摊开来扇了扇风:“哎呀年轻人就是气盛。我这不是磨砺你吗,你有本事开重症的处方,怎么没本事给几位轻症病患做护理呢?还是说,你打心眼里就看不起护士?”
“我对任何职业不存在偏见!只是我并非护理专业,卫生防疫,日常护理可能都不如护士,这样贸然交给我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哎呀。扎几针而已嘛。”对方仍是那一副轻飘飘的笑,“你要是扎针扎不准,拿你自己的手多扎几次就会了。”
他们两人一唱一和,最后把一沓文件夹摞在顾青泽手上。
“麻烦了,顾大医师。”
顾青泽看着手头的那厚厚的文件夹,眼眶似有湿润之感,他咬了咬下唇,愣是没让这湿润之感延续。
当顾青泽回到705病房时,已是凌晨1点半。
“非常抱歉。今晚回来得又很晚。”顾青泽坐在床头,看着病人平静的睡颜,心情也慢慢平静了下来。整个房间,只有空调在运转着,还有仪器间或发出一声。再也没了那些恼人的指责。
顾青泽抬手帮深度睡眠的病人腋了腋被角,那只手本就瘦得厉害,薄透的皮肤上还落满了扎针的痕迹。
“介意我在你耳边唠叨吗?”顾青泽轻声地问了一句,见人没有反应,便放松了下来。或许正是因为病人从来不会回应他,他才有勇气袒露心里所想的一切。
“今天和昨天,和过去无数个日子一样,非常忙碌。我上面的主治医很不喜欢我,以至于处处为难。”
“我怎么会看不起护士们呢,可是让我来做那繁琐的工作确实有些为难,你看,我扎针就没准过。病患见是个医生给扎针,还不乐意呢。”他苦笑着对着病人晃了晃他遍布疮痍的手背,语气却仍然平和。
“我总以为进了医院就万事大吉了,再不会像以前那样辛苦。其实不然,进来了才是煎熬的开始。在这里,我终将磨去棱角,变成遇事冷淡看惯生死的医生。”
“可是,那样的话,我从一开始学医的初衷又是什么呢?”
“这里的日子是这样难熬,只有你会听你我说这些琐碎的事。虽然你听不到,也不会回应我,但是见到你,我就好受得多了。”
“所以拜托,请至少让我救醒你。”
顾青泽看着这样一张俊朗的脸,心想着他睁开眼睛会是什么样的呢,想着想着,便俯下身轻吻了对方的眉心,转身坐在桌前继续翻看他的书籍。
“晚安。”
……
不知道是顾青泽真的医学天赋超群,还是上天终于给他的执着感动了,705的状况渐渐稳定下来,肿瘤转移扩散的趋势也减弱了,眼看着很有希望清醒过来。
那么多日子终于没有白熬,事情渐渐往好的方向发展,好事一桩接着一桩,让顾青泽都怀疑他的人生是不是开了挂:705的病情好转让他在科里的名声传开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这个实习医生的小护士们,听说这么一出,看向顾青泽的目光顿时带了十足的崇拜。再加上顾青泽本就长得俊秀好看,一下子恨不得都钻到他身边去。
705状况好转这件事,更是让那跋扈嚣张的主治医大跌眼镜,他只想着推卸责任为难顾青泽,哪晓得人家吃得苦受得罪反而拨云见雾一飞冲天。眼下他正忙着想办法把705的处方权从顾青泽那里收回来,不料等他去了档案室,肿瘤外科的主任已经出差回来了,刚刚好听说了这码子事。
苛待晚辈,为医不仁,寥寥数语,便将这名医生从肿瘤外科的名录里除了去。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顾青泽成功获得主任的好感,成为这位年长名医的门徒之一。眼下哪还有人敢对他使坏,都说主任看重他,得巴结着点。
名校出身,凭借自身实力走到这一层,以此养成的品质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顾青泽如今得到赏识,却仍是举止得当,不骄不躁,待人笑眼弯弯。
老师面前,要虚心严谨。病患面前,要温和有礼。唯有在那人面前,顾青泽才会放下这些规矩,畅所欲言。
因为,那人不会张口跟他说话。
“打扰了。”
顾青泽推门而入,心情很快放松了下来。他四周的环境永远都是那么嘈杂,赞誉的有,中伤的有,唯有这里,一直安静如初。
“很高兴你的身体有了好转,我想尽快通知你的家人这个好消息。”
“主任说以你的状况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谢谢你的坚持,我的处境才有了转机。”
“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