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事在这时发生,我察觉出身上某处似有一阵冰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是我放手术刀的位置,再抬了眼,于秋已然立于我身前,周边都带着冰冷的气息,仿佛一夜飘雪。
他仍是当初的狠绝,抬手便拽了那鬼怪的手腕,几乎没用劲就把对方提了起来,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最后啪地落地,顿时四分五裂。
我看着地上,是一具摔得粉碎的人模,手脚分离,形容诡异。
“这不是他的本体。”于秋道,“赶紧去找程哲之。”
“他没有在10楼敲栏杆,很可能是在9楼遇到了危险。”
没有犹豫我便跑向另一边楼梯,住院部小楼的长廊上,大块大块的透明玻璃,此时竟然透到了月光,却是残缺的一小半,看着甚是诡异,好像就连那月亮,也长了眼睛似的跟着我。
我跟着于秋,两阶一跨往下跑,很快便下了一层,我正抬眼四处寻找程哲之的身影,余光却意外地瞟见,贴在楼道口的数字,赫然是10。
心下一惊,我再仔细看了看,确定是10无误。
“于医生……我们下楼前,是10楼没错吧?”我难掩心中的惊惧,往他那儿挪了挪。
于秋抬手按在我肩上,让我堪堪站稳了。
“冷静些,你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了。何况我在。”
“你恢复了吗?”我看着于秋另一边仍然空荡荡的袖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完全恢复。但你有危险,我就醒了。”
我感觉我就是一麻烦制造体,于是悻悻地闭了口。
“子琛,我们再下一层。”
他放下了手,率先往楼梯下走去,我忙跟了上去,刚刚绕过死角便迫不及待地看向楼道的帖字。
仍然是10。
我心里的不安顿时到了极点,伸手抓了抓于秋的袖口:“于医生,程护师怎么办。你有办法感应到他吗?”
“感应得到,他离我们不远,可是你也看到了,我们被困了。我不具备打破空间的能力,只能找连接点。”于秋冷言道,抬手无心地在栏杆上摸了一遍又一遍,却突然好像得知了什么,敛起眉又仔细摸了摸。
“这是怎么了?”我看着他的动作,跟过去仔细瞅了瞅,并无异样。
“你们对栏杆做了什么?”
“我跟他约好,每上一层拍一次栏杆。”我说道,“这里是10层,他拍过了?”
“他拍过了。”于秋确信地点点头,“但之后去了哪,我就不知道了。”
我咬了咬下唇:他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连带着那敲的第10声,也一并去了未知的地方。正着急间,我抬眼看着楼上,却好像觉得跟刚来时不太一样。
“于医生,我们上楼看看?”
“可以一试。”
当我们上来时,楼道口贴的示数是11楼。这一层的温度像是突然下降了,冷得我手脚直哆嗦。就算这里有停尸房,也不该冷成这样。正想着,我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移向停尸房,不料停尸房前,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哲之。他的背影我不会认错,可此时他就那样背对着我们,久久地站着。
“是他吗……?”我小声地问于秋。
“停尸间阴气太重,他纵然阳气再盛也可能被覆盖,得靠近些。”于秋说道,“不用害怕。”
我逐步靠近他,他却还是一动未动,直直地站着。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脉搏了,甚至能看到他额角渗出的密密一层薄汗,他却仍是一动未动,好像被什么无声的操控着。
“程护师……你这是干嘛啊,怪瘆人的……”
“他身上全是丝线。被绑在这儿大概已久。”
我抬眼看去,衬着月光,果然看到粗细长短各不一样的透明丝线,把人缠得死死的。我从兜里取出那柄手术刀,正要动手,程哲之的眼珠却在此时转过来,嘴唇微微动着,似乎在向我传递着什么信息。
他在说什么?我问于秋,于秋也摇头不语。
我实在是不忍再看他这么被绑着,干脆一道一道割断了绑着他的丝线,全部割断后,他立马松弛了身子,手扶着膝盖微微低喘。
“这不是没事吗。那你刚才跟我说什么啊?”我好奇地问他,不料此时耳边一声巨响,像是……有人锤门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连着好几声,还有挪移的脚步声。
“这是……?”
“快走!”于秋大喊不妙,从袖口里抽出一柄手术刀投掷过去卡在门口。
“我被绑的时候,丝线跟门锁绑在了一起。线被解开后,锁也松了。”跑路的途中,程哲之如是说。
我这才想起,方才他那微微颤抖的唇形是在对我说:不要!
“哎呀剪都剪了总不能让你在那捆到天亮吧。”我干脆地说,一路往下,不料下了楼还是11楼,回头看去仍是那砰砰作响的停尸房,那柄卡在门栓上的手术刀看模样是要撑不住了。
于秋盯着那扇砰砰作响的门,无奈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