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觉惊醒。
时间尚是凌晨,太阳最初的光线刚刚越过地平线,有微光透过病房的纯白窗帘,时不时有飘起一下。我直直看着天花板,努力平复着心跳。窗外间或传来几声鸟鸣。
刚刚喘上口气来,耳边突然一声响亮低沉的呼噜,吓得我差点没滚下床去。侧头一看,是三胖正趴在床边睡着了,方才是他的鼾声。
“三胖,三胖。”我推了推床边的人。
那一团动了动,半晌眼睛才眯开一条缝,嘴巴里哼哼着不知道在表达什么。看得我一阵心紧,轻轻捏了捏他耳朵:“去床上睡啦。”
他鼓囊着腮帮子点了点头,眼睛还是一条缝,我对他笑笑,坐起身使劲把他拉起来。
“床就在你旁边,半米都没有,快去快去。”我推着他往另一张床去,不料眼睛他一闭,径直往我床上一倒,顺带压我在下面。
“卧槽!压死我了!三胖你醒醒!喂!”
回答我的只有响亮的鼾声。
两个小时后。
“早上好。”程哲之敲了敲门,见没有回应,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立即让他抽了抽唇角。
“救……命……”我露出一只眼睛看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求救。
我和三胖两人都醒了,一场撕逼难以避免。
“s.b.child,你自己身子骨不行,不经压。”
“我拜托你看着秤说话!”
“儿子别闹,从今天起跟爸爸锻炼去。”
“爸你个ball,锻炼还肥成这样咧。”
……
程哲之的前额貌似是真的要被他扶得蹭掉一层皮了。
一番小打小闹后,我们开始收拾房间,我这时想起于秋给我的手术刀,找了一圈连个影儿都没有,刚想着是于秋在逗我呢还是我眼拙呢,那边儿三胖突然喊出一声:
“沈子琛你这叼毛,睡个觉藏把刀在枕头下,也不嫌慎得慌。”
“……给我!”
见我那近乎扑上来的模样,三胖撇撇嘴,一把揪住我后把刀递过来。
“看你那样子,又没人跟你抢。”
我深沉地叹口,惟惶惟恐地把刀收好。
难得今晚我们三人都不用值夜班,于是一起找了个火锅店吃火锅,虽然是夏天,但我坚持火锅是有为青年聚餐的首选。期间跟他们说了昨晚的事。
“既然手术刀真的出现了,说明于秋和那个无脸鬼都是存在的。”程哲之食指轻敲了敲桌,“于秋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他没要你帮他做点什么?”
我摇头。于秋活着时和死了后都拽得不行,我能帮他做什么,每天给他清理画框?
“程大护师,您老昨天不是还说于秋是个好医生不会有问题嘛。”三胖囔囔着。
“他终归是怨鬼。”
“对喔,好像都说什么怨气越强能力越强……?”我低下眸去,盯着碗看。
“他真的一点子目的都没有?”三胖伸手拍拍我的肩,“子琛,你也别太相信他了啊。”
程哲之敛了敛眉,没说什么,只是往我碗里夹了几块肉。
“你下的肉早煮熟了。”
又杵在那沉思了半晌,我这才说句话:“我相信于秋。”
“为毛啊?”三胖不能理解。
“因为他好看。”
“……”
单身公寓虽然小,但家具齐全,装饰温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裹了层被子准备入睡,睡前把置刀在枕头下。
这次入睡没有奇怪的感觉,舒心得很,只是做了个好长的梦。
梦里仍是这座城市,春寒料峭之时。
那时于秋尚是最开始的于秋,博学多识,温雅谦和,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白皙的脖颈支着轮廓好看的头颅,好像天生就不懂得低头。
那时陈景渊尚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半夜饿了出去搓一顿,摊上事儿了叫上兄弟去打一顿,看上人儿了直接不要了脸皮。
那时两人刚在医院里呆了一夜,一个舍不得对方闹出胃病,另一个看不得对方半夜着凉。
“医生。”陈景渊坐在副驾驶,看着人的侧脸,“你开车的样子也真好看诶。”对方照例没理他,可陈景渊自己一个人也嗨得起来。
“我说医生,你白大褂应该有很多吧,昨晚披我身上那件能不能送给我啊?我上面有你的气息,我要天天盖着睡觉。”
于秋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
“怎么?不想我盖着睡?那也行,咱换个办法,医生你让我每天晚上抱着你睡,我可以当大暖炉的…………唔、唔……!”
陈景渊没料到,于秋竟然还随身带了一卷纱布,这会儿直接塞他嘴里了。
这恐怕是于秋活着时干过的最暴力的一件事,然而碰巧的是,在等红灯时刚好被交警瞅着了陈景渊那叼毛,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折腾了一番,一不小心就过了饭点,约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