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用帕子擦了擦眼泪,说道:“宝姐姐,你好好照应他吧。”黛玉把康宁介绍给贾母等人,众人一听是皇帝的亲侄女,勇毅亲王的郡主,都过来见礼,让康宁上座。康宁要依着黛玉坐,礼让再三。康宁有些不耐烦,这才依然是贾母上座,黛玉坐在贾母身边,康宁傍着黛玉坐。邢、王夫人等不敢坐,还是黛玉说了“长辈不敢坐我也不敢坐”,这才告了罪,各自坐下。心里纳罕,康宁郡主怎么会与黛玉同来,又怎会是男装打扮。
贾母问黛玉医病情形,黛玉又询问了一些狱中情况,说到伤心处,又都流泪不止。袭人又派小丫头来报,说宝玉吃了安神药,已睡下了。贾母、王夫人这才放心。这时,贾琏急匆匆回来说:“老太太,北静王爷要来给您请安。”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说?”
“老太太,北静王爷前来宣旨,说圣上念及祖母对元妃娘娘护养之德,这事又是受儿孙拖累,因此,荣府不入官,留下来供养您。”众人不禁喜上眉梢。贾琏继续说,“王爷还说,以后朝廷起用旧员,老爷还可再用。即使我父亲和珍大哥在走之前也可以让他们回家来看看。现在老爷在前厅陪着王爷,王爷说要来看看您老人家,给您道恼。”听说贾赦、贾珍能回家来,邢夫人、尤氏暗暗高兴,可一想到之后又是生离死别,又自伤心。听到北静王要来给贾母请安,康宁笑吟吟的瞅着黛玉。
贾母说:“这如何使得,我怎担当得起。”一个小厮跑着来报:“王爷来了。”邢、王二夫人忙带领女眷回避。黛玉住在北静王府见过北静王,无需回避,与康宁站起身形同贾母一道迎接。黛玉扶着贾母出房门,北静王、水澄在贾政陪同下迎面走来,贾母连忙跪倒口呼迎接王爷。黛玉、贾琏也跟着跪下。
北静王的目光从黛玉身上掠过对贾母说:“老人家快快请起。”黛玉起身扶起贾母,随同北静王进屋。北静王落座,贾母等人重新见礼,口称:“王爷对贾家恩同再造,犯妇深感王爷厚德,今又劳烦王爷枉尊屈驾再次降恩,犯妇一家真不知如何报答。”
北静王说道:“老太太,快别这么着。你、我两府本是世交,相互周全理所应当。蒙圣上洪恩,降下恩德,我岂能枉受称谢。”贾母等人起身,北静王又道:“贵府遭此劫难,想来也需百废重兴,小王无以为进,特呈纹银五千两,仅为老太太解难之贺。”贾母说:“犯妇无能教导子孙,惹出这等祸事,惭愧无地,有何面目接受王爷馈赠。”
“老太太无需灰心,贾赦、贾珍虽流边陲,尚是为圣上效力,只要有立功表现,还可有进身之机。政老爷也有朝廷再度启用之时,只要渡过眼前危难,当会有一马平川之日。”“谢王爷吉言嘉勉。”“宝玉呢?他如何?”北静王问。“他还病着,等好了,让他去给王爷磕头。”
“老太太也该好好养息,我就不再打扰,告辞了。”北静王又转向黛玉说:“姑娘是现在走,还是等一会儿再走?”原来北静王来宣旨,看到水澄在府门前,知道黛玉来了,就把水澄带进府里。此时要走自然也想带黛玉一同回去,就问黛玉。
黛玉踌躇,于情于理,自己应该住在贾府,可看到宝玉种种情形,留下来又会有种种不便。自己心悬几年,意苦如斯,事情已经终结,留恋又有何益?可是总住在王府又不是办法。想自己漂泊无依,世界虽大却无立锥之地。不禁心下凄苦。
北静王见黛玉沉吟不语,说道:“我看这样吧,林姑娘病体虽有好转,但还未痊愈,需要休养,这里凌乱,一切都需重整,姑娘留下反添累赘,姑娘还是回王府去住,一方面可以养病,一方面省却了这里的麻烦。老太太,您放心,我们会照顾好林姑娘的。”
贾母说:“王爷救了我这玉儿性命,老身是死也报答不完王爷恩情的。现在还让玉儿在府上打扰,恐怕不妥,我等也不安。”
“老太太说的哪里话,我们两府是世交,救助姑娘是应该的,这是姑娘的命理,也是我们的荣幸。况且家母非常喜欢林姑娘,林姑娘让家母开怀,替我兄弟尽孝,我兄弟感激不尽。老太太让林姑娘住在我府,是成全我们。我们应该谢谢老太太才是。”
“是啊,出来时,老太妃还叮嘱,不要让姑娘太伤心,让早点带林姑娘回去呢。”水澄道,“什么时候林姑娘要过来,我再把姑娘送过来。”贾母见他兄弟如此说,只好看黛玉,让她自己抉择。黛玉站起来道:“外祖母,那我先过那边去,怎么说也得与老太妃面辞才能回来,明儿再来看您。”说着与贾政、贾琏等行礼作别。北静王带着水澄、康宁、黛玉出了贾府,贾府中人跪送。贾政、贾琏送至府门,看北静王一行上轿的上轿,上马的上马,走的不见踪影方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