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知道了。”
我任着流萤摆弄着我的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感觉。
柳眉如烟,肤若凝脂,明眸善睐,粉唇皓齿,轻云出岫,玉骨冰肌。
“手如柔荑,颜如舜华,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1流萤轻声吟道。
“流萤,别嘲笑我了。”我噘起了嘴。
“小姐,您的容貌真真如同那洛神一般。小姐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你太夸张了。我若及洛神一半,便也心满意足了。真不该教你诗文,现在都会跟我贫嘴了。”流萤的确是夸张了,洛神的美蚀骨销魂,却也清丽可人,洛神的气质就是于世无双的。不若我的容貌,硬生生的让我看着不舒心。
这脸,我看了那么多年了,从小,每个人都说我有一副倾城之貌,在我眼里,这容貌清纯中透着媚俗,而那媚态,让我总觉得不快。一直都不喜欢看镜子中的自己。
“可是,小姐……”流萤仍想分辩。
“好了,流萤,不要再说了。”我阻止了她。
流萤乖乖地止了声。
梳好了发髻,流萤替我换上昨日书院送来的书生服。穿过哥哥的衣服,所以知道,男生的服饰上在衣襟处有一个特别用金线绣制的樱花花瓣,而我穿的女生服上却有一朵银线绣制的樱花花瓣。男生的帽檐是用金线绣制的条纹,而女生的则是银线绣制的波浪形纹路。
待到更衣完毕,惠儿已经过来请我去正厅用早膳。
我跟在惠儿身后走到了正厅,爹和娘已经坐在首位上了。
“爹,娘。”我向他们请早安。
爹慈祥的点了点头,娘则关切的问道:“昨儿是不是太累了?怎么睡到今早才起?现在好些了吗?过会娘让韩大夫来替你看看。”
“没什么,昨儿有些许累了,所以睡过了。孩儿不好,让娘担心了。”我温顺的答道。
“傻孩子,天底下,哪个娘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娘慈爱地看着我。
我抬起头,对着娘淡淡的微笑。
“好了,坐下吧。”爹开口说道。
我慢慢的坐下。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我吩咐了惠儿,让她和流萤一起去帮你整理住宿的地方。以后我们不在身边,要自己照顾自己。”娘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嗯。宁儿知道了。”我低下头。
“又不是不回来了,看你们两个这弄得。”爹微笑了起来,“若女儿出嫁,你还不哭个天翻地覆?”
“老爷……”娘脸红了。
“爹,宁儿不出嫁,宁儿就在家里陪着你们。”我微笑。
“傻丫头,这怎么成?”娘微笑道,“你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爹只怕到时候来求亲的人把这门槛都给踏平了。前些天,礼部江侍郎还想替他儿子提亲来着。”爹爽朗地笑了起来。
“爹,您又取笑宁儿了。”我噘起了嘴。
“好了好了,宁儿,多吃些,也不知道书院的饭菜合不合胃口。”娘有些担忧。
“你看看轩儿,他去了书院之后可是一点都没见瘦啊。”爹一脸温柔地看着娘。
“但是,宁儿一向胃口不好,吃的就不多,我怕她……”娘仍旧担心着。
“娘,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微笑想让娘宽心。
娘轻轻“嗯”了一声:“晚些时候,我让惠儿把燕窝鸡粥给你送去。”
我静静的点了点头:“谢谢娘。”
用完早膳,我和流萤还有惠儿一起上了马车,娘送我走的时候,竟流下了泪。看着她的泪,我突然觉得自己竟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到了书院,果有来接我的人,那人遣身后的两个人带着流萤和惠儿去了寝室,而领着我去了课室。
走上了哥所在的那座楼,那人将我带去了另一个班。
“余夫子。”那人轻唤正在堂上讲课的夫子,他就是那日考我算经的余夫子。
“有劳邹夫子了。”余夫子向那人作了一个揖。
邹夫子点点头,然后离开了。
我向余夫子作揖:“以后要麻烦夫子了。”
“不麻烦。”余夫子微笑,领着我走进了课室。
“这位是莫羽宁,你就坐在安泯然旁边吧。”他伸手指向安泯然,那个总在我脑海深处徘徊的身影。
我微笑,快步走向安泯然。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