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挨了骂,申屠建一点也不生气。因为跟张卬这种又粗又浑的东西较真沤气,那就是糟蹋自己,一点价值都没有。所以申屠建只是眯着眼轻轻一笑:“嘿嘿,张将军好大的脾气。”
但是陈牧廖湛似乎也不满意申屠军师的说法。张卬再浑沌再粗野,那也是一员军中大将,更是“我们一拨”的,不能被人打了就算完了。于是陈牧对申屠建说:“军师,你这么说我不甘心。像老张这样的人物,当年和我们一样的山大王,现在更是全军数得着的大将,现在被人打了却没有弟兄出头,是不是显得咱山里来的哥们太窝囊了?”
廖湛也说:“是啊。这事要是不声不响地忍下来,太他娘的窝气了;众兄弟面前,咱的这些老脸往哪儿搁?!”
张卬更是吼着嗓门叫:“操他娘的就是这话啊!老子自从爬出娘肚胎,哪受过这等气?操他娘的老子这辈子要不亲手剁了刘縯刘稷,老子就不是张大光头!”
申屠建又是一笑:“刚才我都说的很清楚了,你们要是硬不服气,我也没法。”
陈牧说:“这事要是忍了,刘縯的胆子就更大。你们看吧,以后他会对咱们管得更严——这回是鞭打,下回可能就是砍头!
廖湛说:“那肯定的。刘縯现在只是“大将军”,还不敢轻易杀人。等有一天他当了皇帝,别说小兵小卒,就连咱这样的大将他都可以杀,一道圣旨就把咱的脑袋弄走了。”
陈牧听罢不觉一惊,睁大了眼说:“说的是啊,我咋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等王莽完蛋了,当皇帝的肯定是刘縯。到时候他要记恨咱当初跟他动刀子的事,咱的脑袋可真是说搬就搬了呀。操他娘的这话回头得跟王匡说说,不能不当回事。”
张卬一听“刘縯当皇帝”,似乎平生第一次害怕,“倏”地睁大眼说:“我操他娘的,他要是当了皇帝,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我呀!不行我趁早走吧,别让狗日的们以后砍了我。”
廖湛一听说“走“,似乎受到了启发,对陈牧申屠建说:“老陈,军师,其实走也是好法,别等以后刀架脖子了再后悔。再说就这么被人家管着压着,我他娘的也受不了。”
张卬更是迫不及待地喊:“对,走,咱们都走,走前给他放上一把火,烧死他个狗日的!”
陈牧却不说话,拿眼看着申屠建,好像在说:“走?军师肯定不答应,他早想着灭掉王莽,弄个什么‘兴汉元勋’当当呢。”
廖湛也拿眼看着申屠建,巴不得军师说一声“走”。但他也清楚,军师是不会吐这个字的。
而申屠建在那儿不说也不动,两眼愣愣地望着地上,好像在思索什么。
张卬见陈牧廖湛都在望着申屠建,知道是在等着这个军师发话,就憨着嗓门向申屠建骂:“我操你娘的这个军师,你他娘的在哪儿卖什么傻呀,快你娘的说话呀!”
申屠建这会已不再发愣,两个眼珠来回转动着,嘴里也在自言自语:“皇帝,皇帝,……”猛地,申屠建忽然“啪”地一拍几案,抑制不住地喊一声:“有了,有了!”
陈牧廖湛不禁吓一跳,瞪着申屠建说:“有什么了?军师,什么有了?”
申屠建激动得竟有点嘴唇哆嗦:“立皇帝,立皇帝呀!”
陈牧廖湛不由更惊:“啊?立皇帝?立什么皇帝?”
申屠建更加兴奋,对陈牧廖湛说:“立皇帝,立皇帝你们不知道?立一个汉家皇帝,立一个姓刘的皇帝,今天就立,现在就立!”
陈牧廖湛越发张大了嘴:“啊?立姓刘的皇帝?那还不是刘縯?军师,你疯了还是傻了?!”
张卬更是指着申屠建骂:“我操你娘的这个军师,你敢立刘縯,我立马砸崩了你个狗日的!”
申屠建却向着陈牧廖湛笑:“军中姓刘的一抓一大把,咱非立刘縯?不能立别人?!”
陈牧说:“不立刘縯立谁?刘赐?刘嘉?刘秀?刘祉?那不都是刘縯一伙的,立他们不跟立刘縯一样?”
申屠建笑:“哈哈,你们怎么尽往城南想,不往咱城北想?咱城北平林寨中,不是也有姓刘的?!”
陈牧廖湛愣一下,几乎同时叫:“啊?刘玄?军师是说,立刘玄当皇帝?!”
申屠建难掩兴奋:“没错,就是立刘玄,立刘圣公,立刘圣公当皇帝!”说着长舒一口气:“哎哟,可逮着这个机会了!”
陈牧却一阵泄气:“立刘圣公?就那么个萎缩东西,不怕全军笑掉大牙呀?”
廖湛说:“说的是呀。这支队伍,是刘縯撮弄起来的,刘縯又是那样的英雄好汉;军师不立刘縯而立刘玄,就不怕全军不服?就不怕不占理?军师刚才还说‘不占理忍着,否则危险’;你立刘玄,就不怕不占理,就不怕危险了?”
申屠建笑:“哈哈,这话原本也没错。可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你们刚才也说了,有朝一日刘縯当了皇帝,可能会找我们的后帐——与其日后被人清算,何如现在未雨绸缪?我们立下了刘玄,刘縯自然就靠边站了,他还怎么“清算”我们?当然,刘玄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