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卬鼻子脸上依旧挂着血迹,被马武扭着胳膊掐着脖子推拥着往城西大寨走。一路上张卬还不住地骂:“我操他娘的刘縯刘稷,你们就等着吧,老子跟你们没完!”马武不时腾出手拍砸他的光脑袋:“这狗入的肥头,早晚也得被人家砍了去!”张卬则挣着脖子向回骂:“马武,王常,你俩狗日的向着人家不向我!”王常也在后面喝骂:“就你这无法无天的畜牲,今天没被人家砍了头算是拣了便宜!”
一直到城西大寨口,马武才松了手,随即抬脚照张卬肥硕的屁股上使劲一踢:“狗入的东西,快给我进寨!再去跟人家闹,我说什么也要打残你!”
张卬被松开,愣着眼揉了揉被扭酸的胳膊,忽地转过身来,照着马武抡拳便打:“我操你妈的马武,一路把老子拧得这么狠!”但他哪里打得了马武,被马武“啪”地扣住手腕,反手一拧又摁到地上:“狗入的东西,还不老实!”张卬被压在下面,又窝着脖子嚎骂:“狗日的马武,你要不把老子杀了,老子还去找他们报仇,你们挡不住老子的!”王常一听,胸口不觉一沉。心想这样一个畜牲,看来管是管不住的,你又不能拿绳子捆住他。不如拿话呛他一呛,看能不能把他唬住。于是指着被压趴在地的张卬大喝:“张卬,你不是说挡不住你吗,那好,现在就放你去,还让你去跟刘家人闹!可是我告诉你张卬,到那儿你就是被人家砍了头也没人救你,反正我是不救你!——子张,把他放开,让他去!”
马武似乎“恍然大悟”,也跟着大喊:“对,我也不救这狗入的,让人家一刀砍了算了!最好让人家刘阿猛一拳头砸崩了这狗入的肥头,那才叫解恨!”说着松开手,一边往起抬身一边又照张卬的后背上踢一脚,“狗入的东西快去吧,到那儿叫人家砸崩了脑袋,倒省得我揍你了!”
这话果然灵验,张卬听后猛地愣住,既不再喊也不再骂,只是呆呆地盯着王常马武看。他不明白,这俩和自己厮混了好几年的山寨老兄弟,为什么总向着人家而不向自己,甚至“打死也不救”。但他的发愣发呆,主要还是听到了“刘阿猛”三个字——那个半截黑塔似的愣小子,一铁拳就把人揍得满脸开花;自己再要前去的话,没准就被这小子给“砸崩”了。算了,老子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也不能白去送死不是?
可是老子挨了他们一顿痛揍,说什么也不能算完!王常马武这俩狗日的不帮老子,那老子就去找王匡王凤朱鲔!王常马武虽然向着刘縯,但王匡王凤朱鲔却和刘縯不是一股劲;老子虽说是个粗人,这点事还看得出来!对,去城东新市寨,找王匡王凤朱鲔几个老兄弟,他们一定会帮老子出气的!
于是两手一撑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王常马武骂:“王常,马武,我操你们个娘的,老子白跟你们做兄弟了!你们不帮老子,自有人帮老子!滚你娘个X吧,老子从今不跟你们做兄弟了!”骂罢扭过肥壮的身躯,迈步向北便走,连他的大棍也顾不得要了。
马武冲着他的背影喊:“狗入的东西,你这是要去哪里?!”张卬头也不回地骂:“你管老子去哪里,反正不跟你们做兄弟了!”迈开脚步,噌噌向北急走——到北面城北的东西路上,就可以走到城东的新市大寨。
马武回头问王常:“颜卿,这狗入的东西是要到哪里去?”王常看着急步而去的张卬,说:“这还用说吗,他这是绕道城北,然后去城东找王匡王凤那几个人的。他刚才说‘自有人帮老子’,肯定说的是王匡王凤朱鲔那几个。可是他放纵部下,故违军令,还去中军大寨无理取闹,就算挨了一顿打,我也不信王匡王凤会为他出头。算了,随他去,我们回寨。”于是几个人牵马进入寨中。
张卬脸上依旧带着血迹,一边向北急走还一边不住口地大骂:“操你娘的刘縯刘稷,打了老子就算完了?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们的脑袋剁下来!”又骂:“狗日的王常马武,你们不帮老子,王匡王凤朱鲔会帮老子的,他们才是老子的铁哥们,我操你们个娘的!”
此时他脸上的血迹早已结成了皮,又皱又痒。他本来想抬手搓去,可是又一想:不搓!就带着这满脸的血皮子去见王匡王凤。那几个哥们一看他们的老弟兄被揍成这样,还不立马去找刘縯算帐呀?到时候我一大帮老弟兄闯入你们的大寨去打去闹,我看你们个狗日的怎么收拾!哼哼我操你们个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