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跟着邓晨一路紧走,果然在巳时之前进了蔡阳城。刚进城走不多远,刘秀忽然想上趟茅房。正好街边有座公厕,上边写着“溷所”两个篆字。刘秀就指着对邓晨说:“姐夫,我想上趟茅厕。”邓晨说:“大解还是小解?”刘秀说:“大解。”邓晨说:“好,那你快去,我正好在这儿歇会儿。”于是刘秀转身走向溷所,邓晨则在路边树阴下的石凳上坐下来小憩,等着刘秀。
正这时,一辆白马驾车从城门洞里驶进城来,车上坐的正是阴识丽华兄妹俩。
丽华本来在路上就不断注视着行人,这会进了城,更是睁大了两只漂亮的大眼,透过粉纱来回地搜寻打量过往行人,企盼她日思夜想的那位情哥哥忽然出现在眼前。阴识虽不认识那位青年,但凡是看到个头高高,脸色白白,年龄在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他也要多瞄上两眼。不过从进城之前到进城之后,这种模样的年轻人总共也就看到两三个,而妹妹看到后根本没啥反应,他也就只好不吭声。
兄妹俩正坐在车上来回观看,却不想被坐在树荫下石磴上的邓晨看见。邓晨正坐在树下休息,猛然看见了赶着马车的阴识,不觉有些惊喜,“呼”地站起来向前迎着喊:“哎,次伯,次伯!”
邓晨和阴识是多年的朋友,他们两村相距不过两三里,中间就隔一道坡,坡北是阴家聚,坡南就是邓家庄。两人在年轻时经常往来,只是后来都娶妻生子,拖家带口的,又各有自己的事干,相见的机会也就少了些。但由于少年时打下的基础,彼此间的印象情谊还是比较深厚。所以邓晨今天一看是阴识,自然喜出望外,赶忙迎上前打招呼。
阴识一见是邓晨,也惊喜地喊一声:“呀,是伟卿兄!”“呼”地从车上跳下,拽住马缰停下车,与走上来的邓晨热烈握手:“伟卿,你怎么也来蔡阳了?”
“啊,我来办点事。次伯,怎么今天在这儿碰上你了,也来蔡阳办点事?”阴识则指着车上笑说:“这不,我是带着咱妹妹丽华过来的。”
车上的丽华听了,撩起粉纱对邓晨嫣然一笑:“伟卿哥,您好。”
邓晨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呀,这、这是丽华妹妹?!”
邓晨对丽华其实还是三四年以前的印象。过去邓晨与阴识接触比较多,也把他家那个长得非常灵秀的小妹妹从小看到了大。后来丽华长到十五六岁,已经出落成一个十分美丽端庄的大姑娘。但从这之后,邓晨与阴识因为都拖家带口各有自己的事做,相见的机会就少了些,对丽华也几乎没再见过。但是丽华后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美女,十里八乡甚至城里的一些豪门富户都拜亲戚托媒人去阴家求亲,邓晨也多有耳闻,所以邓晨以为阴家小妹早已嫁出去了。但是今天这么一见,才发现丽华依然长发如瀑,根本没有盘成发髻,而面目也是那样的清纯秀丽,分明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大姑娘。更令邓晨感到惊奇的是,三四年未见的阴家小妹不但比以前更俊美漂亮,神态气质更是那样的高雅尊贵,简直就是天宫里的神女!邓晨不免惊呼一声:“呀,原来这是丽华妹妹呀,几年没见长这么好看,我还以为仙女下凡了呢!”
丽华听了,羞涩地低眼一笑,放下粉纱扭过脸去。
邓晨问阴识:“次伯,怎么,你这是带着咱丽华妹妹来逛蔡阳城啊?”
阴识扭脸看看丽华,又扭过脸对邓晨说:“这个,咳,伟卿啊,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给你实说了吧,俺兄妹俩来蔡阳,是来找一个年轻人的。”
车上的丽华听了,似乎越发羞涩,扭过去的脸又往下埋了埋。
邓晨看丽华这样,似乎明白了两三分,但还是装作不明白地问:“找、找啥年轻人呀?”
阴识说:“咳,是这样的。”就把母亲妹妹一个多月前如何遭遇绿林山的强贼,又如何被一个穿白衣的蔡阳青年所救,以及妹妹与那个年轻人似乎两相有情简要说了一遍;今天来蔡阳就是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那青年。
邓晨大为惊奇:“噢?那年轻人光说是蔡阳人,具体姓什么叫什么,哪个乡哪个村的,或者是不是城里的都没说?”
阴识说:“可不是嘛,要不跑这么远来碰运气嘛。”
邓晨咂了下嘴,说:“哟,这可不是件小事情。蔡阳方圆百里的地面,那么多的乡邑村庄,要找的话还真的费点事。”
阴识说:“再费事也得找。”边说边凑到邓晨耳根悄声道,“不瞒你说伟卿,咱丽华妹认定这个年轻人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女婿,非找到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