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说:“爹,谁说不干了,吃了早饭俺俩就去。”
“你看谁家不是起早搭晚地耪地,就咱家早起不是时间?!”刘良睁着眼吼。
刘孝说:“爹,俺到地里紧干一会不就成了?哪在乎这一会。”
“放屁!”刘良怒吼,“还敢跟你爹犟嘴?马上回去,给我到地里去!”
刘縯说:“叔叔,您看一会就该吃饭了,还是让俺俩兄弟吃了饭再下地吧。”
“这不用你说!”刘良斜瞪着刘縯:“他们是我的亲儿子,该干啥自有我说了算,不用你多嘴!”
刘縯依旧笑:“叔叔,您别生气。侄儿虽不是您亲生的,可是我们的爹娘故去得早,兄妹几个打小都是您抚养大的,侄儿一直都把您当亲生父亲看待。侄儿要是有哪儿不对,您尽管说,千万别生气。”
“要这么说,那我就说你两句!”刘良拿眼直瞪着刘縯:“你看你现在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是整天不务正业,家里的事不管,地里的活不干,就知道在外面瞎跑胡混,交一帮子狐朋狗友,你到底想干啥呀?过去你在外面瞎跑胡混吧,那时你年轻。可你现在都拖家带口了,俩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是这样的不干正事?你看看你,整天不是出去瞎跑,就是在家舞刀弄枪,你说你到底想干啥呀?”
刘縯说:“这个,叔叔,这事现在不好说,以后您就知道了。”
刘良抬手一挥:“罢了,你就是现在说我也不听!就你这样的还能混出个啥好结果来?!”
刘孝说:“爹,俺伯升哥这样的,将来准能干出大事业!”
“滚!哪有你插嘴的份?!”刘良朝着刘孝怒骂,又转脸指着刘縯:“我给你说刘伯升,县里严县宰都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早让县尉把你挂上了号,不定啥时候就有你的好看!俺不求别的,只求俺老老少少的以后不为你背官司,俺就千恩万谢了!”
刘縯说:“他挂上号就挂上号,总不能平白无故地抓您侄儿吧?”
旁边的刘稷一听,瞪着眼吼道:“他敢?谁敢动我哥哥半根寒毛,看我一拳锤子楔死他!”
刘良喝:“阿猛,你就跟着你这个哥哥混吧,早晚也混不出个好来!”
刘忠则白他爹一眼说:“爹,看你说的啥话,咋混不出好来?”
刘良愈怒:“还跟你爹犟嘴!想把你爹气死是不是?快给我回去!”又拿手一指刘孝,“还有你,快都给我回去!”
刘忠看看刘縯:“这,这……”
刘縯向哥俩使个眼色:“回去吧。”
刘忠刘孝只好嘟嘟囔囔地把枪放回到枪架上,然后拉着脸走向街门。刘良又斜瞪一下刘縯,鼻子里哼一声,才背着手转身向外走去。
见叔叔走出门外,刘縯摇摇头对刘稷笑说:“反正叔叔看我不顺眼,见了我就有气。”
刘稷说:“没事伯升哥,等咱们消灭了莽贼,夺回了汉家江山,看叔叔还生啥气?”
“兄弟,我就是这么想的!”刘縯一顺长枪:“来阿猛弟,咱俩来个长枪对大刀,大战三百合!”
阴家聚村头的大树下,阴丽华秀发如瀑,静静地站在那里;两只充满希冀渴盼的漂亮大眼,遥望着二里以外的那个坡口。
上次二哥与三弟骑着马去追那个白衣青年,可回来说追了十来里也没见人影,全家人就都惊诧地说:“这年轻人难道会飞?!”母亲说:“那年轻人是不是上苍老天爷给咱派来的神呀?老天爷看咱遭了难,就派一个神下来救咱,然后就又飞上了天。不然,他一个人咋能打过那一大帮,又不大会的功夫就没影了呢?”但不管咋说,人是没追到,全家人只好怅然而回。
最感到怅惘悲戚的当然是丽华。她在二哥三弟向南飞马追去后就满怀期待地盯着大路的那一头,渴盼着那位英俊的大哥在二哥三弟的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回来。可是两眼都望酸了,才发现从南面飞驰而回的依然是哥哥弟弟两个人,哪有白衣哥哥的影子?丽华猛然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狠撞了一下,倏然间沉闷得难受。她想:咋没接回来?莫非那位哥哥坚辞不肯回来?不过她还心存一线希望——就算那哥哥不肯回来,二哥三弟也会问清他的乡贯姓名家庭住址的,那样将来还可以找到他。可是万万没想到,哥哥弟弟回来竟然说:没追见那青年!
丽华心里这个苦,上车后趴在母亲的怀里直想痛哭一场——自己以前相了那么多亲,没一个中意的;今天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令自己万分欢喜的人,竟是这样的转瞬即失,毫无踪影!她当时和那位哥哥脸对脸深情互看的时候,她就坚信,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这就是自己的好姻缘,这就是上天给他扔下的好女婿!可谁知,这个好女婿竟然扬长而去,再难找到,上天怎么这样捉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