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员候骑无疑是王常派出的。昨天诸汉将在欢庆胜利时,王匡王凤陈牧等边碰着杯豪饮边向刘縯喊叫着要“大宴三天”,而刘縯也大笑着答应,其他众将也都大笑着附和。但只有王常,端着杯坐在那儿不吭声。因为他心里有数——严尤陈茂之军在编县蓝口偷袭我们之后,一直紧咬着我们不放,企图瞅机会全歼我们。虽然在当阳坂我们打了他一个反击,但因为没消灭他们多少人,他们肯定要重整人马继续追来。那么我们后来奔来了南阳,他们也仍会跟着来,即便知道南阳的刘氏举起了大旗也一定会来——刘氏是王莽的最大心患,如果听说刘氏已起而严尤陈茂闻声而退,暴戾的王莽岂能轻饶他们?所以就算严尤陈茂害怕刘氏,他们也一定会硬着头皮往这儿赶。当然这边有甄阜的十万大军,他们可能会幻想着和甄阜南北夹击,一举灭掉刘氏,因而往这儿赶的脚步也就更快。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甄阜梁丘赐刚刚被我们破灭罢了。
那么按时间算,最多三天,甚至就在今天或者明天,严尤陈茂就会赶到这儿。假如我们“大宴三天”,大小将士喝得烂醉如泥东倒西歪,那还怎么迎敌?纵有数万人也不堪一击呀。所以必须派出候骑,去南面等候观望,防止严尤陈茂突然杀至。
于是在大家喝得高兴并都已八九分醉时,王常悄悄放下杯,起身到外面寻找自己的两个亲兵张云朱贵。张云朱贵这时正和一大帮年轻军士在堂外院子里推杯换盏喝酒热闹。这些军士都是刘縯王匡王凤王常陈牧朱鲔等大将的亲兵——主将在堂内欢宴,也不能让这些亲兵在外面干等着,于是被安排在院子里围着一张张临时支起的小饭桌喝酒热闹。只不过他们还得照顾各自的主将,就是喝也不能喝得太多。
众亲兵们正玩闹得高兴,忽然见王常从大堂内出来,便纷纷端杯站起,向王常举着杯笑喊:“王将军,俺们敬您一杯!”王常却伸着两手向大家笑说:“大家快坐下,你们接着喝,接着喝。”张云朱贵则赶忙跑到王常跟前问:“王将军,有什么吩咐吗?”王常把两人拉到一边,悄悄说:“大伙都在高兴,可是我估摸着,咱们下江的仇敌严尤陈茂也快要来了。你们两个马上骑上马,还去南边的宜秋聚,到那儿向南看着;一旦看见严尤陈茂的人马来了,立即飞回向我报告。”张云朱贵都是年轻机灵的小伙,闻听齐喊一声“是”,便转身跑出去飞身上马,然后出棘阳城又向宜秋聚驰来。
说来就那么巧,两个中午时分刚刚跑到宜秋村南的土坡下,就见南边大路尽头尘土起处,无数人马正向这边涌来!
张云朱贵不觉大惊道:“咱王将军估摸得这么准呀,严尤陈茂果然这个时候来了!咱那边的各部弟兄都喝得醉倒了,哪能和人家交战?咱赶紧飞马回去向王将军报告吧!”两个边说边拨转马头,沿来路便向回跑。但是张云似乎心更细一些,没跑几步忽然勒住马,对朱贵说:“等等,咱先别跑。”朱贵只好勒住马问:“干啥?怎么不往回跑?”张云说:“咱光看见有军马来了,可是不是严尤陈茂呀?咱得弄清楚才好向王将军报告。”朱贵说:“百分之百的严尤陈茂!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张云说:“就算是他们,咱也得弄准了,不能稀里糊涂地向王将军报告。”朱贵说:“你怎么弄准?总不能跑到跟前问一问吧,那你的小命还要不要了?”张云说:“你才傻的跑到跟前问呢。你忘了,严尤陈茂的军前飘扬着‘嚴’、‘陳’两杆帅旗;只要是这两杆旗,那无疑就是严尤陈茂。所以咱就再等会,看清楚是这两杆旗再向回跑也不迟。”朱贵说:“好好算你聪明。那咱就等着,看清了字再说。”于是两个跳下马,将马栓到坡下的树上,迈开腿噔噔噔跑上坡顶,站在上面手搭凉棚远远地向南看。
约摸半顿饭功夫,那枝人马终于来得近了,军前迎风飘展的两杆帅旗上果然是“嚴”、“陳”两个字。张云说:“一点没错,就是严尤陈茂的军马。”朱贵说:“早给你说这就是他们,你还非得看清那俩字,白白在这儿耽误时间,不然我们早跑到棘阳向王将军报告了。”说着伸手就拽张云,“走走,快下去上马去。”张云却站着不动,依然手搭凉棚向南看着说:“等会,先别下去。”朱贵说:“咋,看见俩字还不行,你还非得看清楚他们的脸?”张云说:“不是。你看看他们的人马,是不是停下不走了?”“是吗?”朱贵也惊疑地手搭凉棚向南看。看罢也说:“就是,他们就是停下了。他们这是干什么,是就地歇息?还是停下吃饭?”张云说:“不管他们干什么,咱得弄清楚才能向王将军报告。”
正说间,只见那两杆帅旗忽然倏地一转,好像又向回走。两个又仔细看了看,一点没错,那枝人马前队作后队,后队作前队,正是在向南走。两个不胜惊讶,互想看着说:“啊?怎么他们又向南走了?”朱贵问张云:“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又回去了?”张云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朱贵说:“那怎么办?咱们跟上去,看他们去往哪里?”张云说:“嗯,是得跟上去,看他们走向哪里,反正得向王将军报告准确情况。不过不能离他们近了,等他们再向南走一段再说。总之既要看到他们的踪影,又不能让他们发现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