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彭这才注意到,只见南面的夜空下,一大片火光正在那边冉冉燃烧,好像太阳要从南边升起来似的。岑彭不禁脱口而喊:“啊?这是火光呀!看这距离,应该是在棘阳那边;难道说,是甄大夫梁丘属正在这大年初一的五更天借着西北大风火烧棘阳城?”严悦赶紧摇头:“不不君然,正好相反。这不是我们在烧贼众,恰恰是贼众在借着西北风烧我们!刚才我们已经分析了,这冲天的大火正是起自我们那边的两个大营,是贼众在烧我们!”
——原来五更时分,守卫在宛城南城上的几个哨卒忽然看见南面天际火光大起,便都指着惊喊:“呀,快看,那边起大火了,看样子是在棘阳那边呀!”——棘阳离宛城虽有四十多里,但在这星光不见的漆黑夜晚,四十里之外的火光自然能看得见,何况那是两个方圆十数里的大营在熊熊燃烧!
于是军士们喊:“快去报告严将军,看这是咋回事!”说来也巧,他们的严将军似乎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三更天就起来带着人上城巡哨,这会恰好来到南城楼下;听哨卒喊“南边起大火了”,便不由驻足往南看。这一看,严悦不禁惊喊一声:“啊?这么大的火,好像是在棘阳那边呀!”说着一边瞪着惊愕的眼一边急步走到垛丫边,和哨卒们一起向南看。
但是功夫不大,又一片火光赫然而起,而且更靠北,也更明亮。军士们不由都喊:“哎呀,又一片,又烧起一片!严将军,这是怎么回事啊?”严悦却不说话,只是瞪着那两片火光呆呆地看。但是转瞬间,严悦猛然倒吸一口凉气:“哎呀,这是我们在那边的两个大营在燃烧呀!刚才的那一片,应该起自棘阳城东南我们梁丘属正的大营;后边烧起的这一片,无疑是我们甄大夫的大营啊!你们看看这两片火光,一片稍靠东南,一片稍靠西北,不正是我们在那边的两个大营?而两片火光中间的,肯定就是棘阳城!”军士们也恍然而悟:“噢,对对,严将军说的对,这就是我们的那两个大营!”
但军士们也很快问:“严将军,怎么我们的两个大营先后燃起了大火?这怎么回事?“
严悦不无焦急地说:“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城里的贼众偷偷出城,借着西北大风焚烧我们的两个大营啊!你们看看这满天的西北风,多大的营寨也禁不住一把火呀!唉呀,没想到在这大年初一的五更天,贼军竟用大火来攻烧我军!这么大的风,这么大的火,我军肯定是全盘皆溃了!”
军卒们也紧张地问:“严将军,那怎么办,我们去救吗?”
这却难住了严悦。按说,甄大夫被贼军火烧偷袭,他理应去救。可是贼军要是还有别的诡计怎么办?宛城的守军也就五千人,我们要是分军向南去救,贼军乘虚夺了宛城怎么办?没准,贼军就有这种诡计哩!到时候如果甄大夫没救成,宛城又丢了,我严悦有几个脑袋够朝廷砍的?!
但是严悦立刻想到了前队的擎天柱——岑彭岑君然。岑彭有勇有谋,一定会拿出比较妥当的主意的,于是立刻命人去喊岑彭。而岑彭如飞般地赶来南城上,才知道是这样的事,也不觉大为惊诧地喊一声:“哎呀,没想到贼军在这大年五更偷袭我军呀!一个多月前我们利用浓雾大破他们,一个多月后他们竟要借助大风毁灭我们!”
严悦说:“是呀,甄大夫梁丘属正这回看来必败无疑了。君然,你看怎么办?”
岑彭坚定地说:“没别的办法,只有去救。就算救不得全军,也要把甄大夫梁丘属正救回来。只要能把甄大夫救回来,我们宛城就有主心骨,我们就可以坚守此城!等哪一天朝廷派来的大军到了,我们再干净彻底地消灭乱贼!”
严悦说:“好君然,我也是这么想的。但除了君然,谁能救得甄大夫梁丘属正?不多说了,我立即调派一千军随君然去救甄大夫梁丘属正,其余四千人随我在这儿守着宛城——我怕贼军南边放火,北边又来夺城啊,这不得不防。”
岑彭用力地一点头:“嗯,严将军说得对,宛城必须得守好了。但是时间紧急,哪还来得及喊醒调集一千军?您就派人在这南城下给我喊起三十骑马军就行了。到南面只要能寻得见甄大夫梁丘属正,俺岑彭就是单枪匹马,也要把他俩救回来!”
严悦说:“好,那就让君然带三十骑马军去。”
于是军卒下去传令,三十骑马军兵卒很快被从睡梦中唤醒;接着是穿戴披挂,备马抄枪,不一会就集合于南城楼下。当然这些军卒听说南边围城的大军被烧,并且只是他们三十骑前去驰救,一个个惊惧得什么似的。但当听说是跟着岑彭去,立马惧色全消,纷纷说:“好,跟着岑将军去,我们怕什么!”岑彭更不再多说什么,提矛翻身上马,回身向后一招喊道:“弟兄们,跟我走哇!”喊罢一抖马缰绳,从已经打开的城门洞里冲出城外;三十骑马军跟着岑彭,也都奔出城外;而这时,东方已经放亮。尤其是,这会好像风变小了,天上的云彩也在散去;因为东方不仅露出了鱼肚白,还闪烁着几颗明亮的大星星。
向前奔行七八里,日头露出,天色已然大亮。又奔行了三四里,只见前面有几骑马狼狈奔来。岑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