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刘秀率一千军率先奔出棘阳城,去蓝乡焚烧敌军的粮草。向北奔行不到四五里,忽听背后有军士喊:“刘将军,快看,东南方火光起来了!”刘秀及众军士回头一看,果然见棘阳城东南火光大起,而且越烧越亮。刘秀高兴地喊:“一会西面也会火光冲天的!弟兄们,咱们赶紧赶去蓝乡,也给他放上一把火!”于是率军顶着风向前急跑。又跑出不到三四里,西面果然火光冲天——南面西面两片火光连在一起,整个天空都映照得通红明亮。军士们高兴地喊:“甄阜梁丘赐这回想不完蛋都不中!”刘秀已顾不得再说话,只是提枪拍马,向着棘阳桥急奔。
跑过棘阳桥,再跑到蓝乡,天色已微微放明,而西北风也依然在刮着。敌军的粮草就屯在蓝乡的东北角,大片的影影绰绰的粮囤草垛已经出现在刘秀们的眼前。望着不远处那些黑绰绰的粮囤草垛,刘秀不免有一些惊疑——南面的大火都烧透天了,这里的莽军竟没看到?怎么不见他们这边有一点动静?莫非,昨晚的“除夕夜”他们全都醉倒了?
其实还就让刘秀猜对了,看护粮草的莽军昨晚全都醉倒。这些莽军有一千五百人,看护着三百个粮食囤和一百多个草料垛。因为他们离棘阳城较远,而甄大夫和梁丘属正又分率大军把那个城池紧紧包围着,他们根本不用操那边的心,更不会想到贼军会从棘阳城里飞过来烧他们的粮草。也正因为这样的“毫无担心”,所以昨晚这些莽军痛痛快快过了个“除夕夜”,不但将官喝得酩酊大醉,兵卒也喝得东倒西歪,是以现在天快放明了都还在呼呼大睡;即便是轮值的几个哨卒也都抱着枪躺在草垛窝里做着美梦;南天上的火光,端地没一个人看见。
这当然是刘秀们求之不得的事。于是刘秀立刻停下军,对已跑得气喘嘘嘘的众军士低声喊:“弟兄们,按我来时的吩咐,二百弟兄去上风头放火,焚烧敌军的粮草;八百弟兄跟着我摸进守敌的营帐里,将他们全都堵住活捉!”众军也低低地喊:“是!”于是刘秀与众军又开始向前跑。但是跑不过五七步,刘秀的脑海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啊?烧粮?不,不能烧了!”于是一勒缰绳停下马,又回身对众军低声喊:“弟兄们,不烧粮草了,不要放火了,都跟着我去活捉莽军!”众军无不惊讶,纷纷低声喊:“刘将军,为什么不烧敌军粮草了?为什么不放火了?我们不正是来烧敌军粮草的?”刘秀说:“顾不得解释了。走,快随我去活捉莽军!”说罢扭回身拍马便进,众军只好跟着向前跑;包括原定放火的军卒,也只好跟着跑。
活捉护粮的莽军果然很容易。这些莽军只因昨晚酒喝得太多,到现在都还处在醉酒状态。所以当一柄柄冰凉的枪尖或刀刃搁在他们的脖子上时,这些睡在地铺上的莽军还是浑然不觉,或者咕哝两声又翻身继续大睡。汉军们不由好笑,一边抬脚踢踹这些莽军一边大喝:“汉军来了,快滚起来投降!”莽军这才大梦方醒,慌忙爬起来时,冰凉的刀枪早搁在他们脖子边,只好乖乖投降,于是一千五百名护粮莽军就这样被汉军轻松活捉。
不一会,天色大亮,风也渐渐小了,刘秀命将活捉的莽军集中到一个大帐前,听他训话。而众汉军这才有时间问刘秀为什么停止烧粮。刘秀说:“始初我们定下烧粮,那是觉得今晨出击不一定能打垮敌军,所以才决定烧掉他们的粮草,使之不战自乱。但是现在,我们南边的弟兄趁着天风放了两处大火,甄阜梁丘赐必败无疑,我们还烧他们的粮草干什么?原来烧粮是不得已,现在已经没必要,那就坚决不烧。再说,以后我们的战事还多的是,这么多的粮草该顶多大的事呀?还有,现在百姓生活艰难,我们如能把这些粮食分给他们一点,岂不是莫大的善事?何况这些粮食本来就是从老百姓手中搜刮来的嘛。另外还有一点,我们在燔烧这些粮草的时候,粮食的焦糊味直冲天际,上天岂不要怪罪我们毁烧粮食?所以有一点办法,我们也不能把粮食烧掉。”
众军这才醒悟,纷纷拍着手笑说:“刘将军真想得周到呀。像刘将军这样的仁者、智者、勇者、善者,普天下往哪儿找去?”
被活捉的莽军被集中齐了,一个个裹着棉被,佝偻着身躯,抖抖瑟瑟地拥挤在大帐前的空地上,看上去狼狈不堪。刘秀训话说:“莽军弟兄们,告诉你们说,不光你们在这儿被我们活捉,棘阳城外你们甄大夫梁丘属正的七八万大军也被我们击败了。就是说,你们新莽前队的官军已经全线崩溃,整个前队郡也马上要落入我们汉军之手,而“南阳郡”这个响亮的名字也很快要恢复起来。现在百姓思汉,天下厌莽,大汉朝迟早要重兴,篡贼莽也必然要灭亡的。我希望你们能认清形势,弃暗投明,加入到我们汉军中来,我代表全体汉军将士热烈欢迎你们!当然了,如果你们愿意回家种地,我们也不勉强,更不会加害。总之,愿意加入汉军的,就原地不动;愿意回家种地的,现在就可以走了——大家现在就作个抉择吧!”
这些莽军其实也不傻,他们早知道新莽的江山漂摇不稳,不定何时就要被汉家重新取代。而甄阜梁丘赐的七八万大军今晨一个早上就土崩瓦解,就更证明了这一点。既然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