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各家猪圈旁铲粪的铁锨,担饲料的扁担都收集在身边,然后就围在四张桌子前坐下。马小飞叫仲常、金柄把剩下的熟食、啤酒都打开,对着另一桌的马大六喊,“大六,招呼兄弟喝起来。”张氏那两桌也如是。张传玉对另一桌的传刚说“当年咱父辈打鬼子扒铁路时,也这是这般爽气啊。”“是啊,传玉哥,来,干一杯。”张传刚喊道。“干一杯”“干一杯”。喝惯了白酒的中年人,喝起啤酒就像喝白开水一样,一杯接着一杯,不一会就有人说“先等我一下”,边说他边提着裤子往路边跑。这边就有人喊,“你也跑远点。”这人刚说完,也爬了起来往路边跑。大家笑声一片。
马小飞对传玉说:“传玉哥,咱要不要拜拜晶神爷爷?”“都多少年没拜了,庙都没了”张传玉说。“你说得也是,拜了也不管用”马小飞说着又往北面种猪场看看,“那传玉哥,给咱吼一嗓子。”张传玉嗓子不错,歌唱得像模像样。
“行啊,这个行。大家说,吼个啥啊。”传玉爽快地很。
“吼个《东方红》吧,大包干那会,你可是靠这个出的名。”马仲常说。
“太老了,换一个”张传玉反对,大家跟着一起反对。
马小飞想了想,提议道“传玉哥,吼一首《霸王别姬》。”
“行,《霸王别姬》就《霸王别姬》”张传玉也像霸王一样,豪气满天。他放下酒瓶,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我”高亢一声震惊三十三层离恨天。众人不由得拍掌道“好!”张传玉继续“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大家纷纷鼓掌。
“望苍天”声音稍柔,高亢又起。“四方云动”马小飞也站了起来,一起喝道。
“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更多的人站了起来,一起怒吼。
“我”引声又起,众人全都站了起来,“站在烈烈风中。”一股悲怆之腔感天动地。
“人世间有百媚千娇,我独爱爱你那一种”无限深情,马大六流下了泪水。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一半的汉子泪雨飘飞。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我心中你最忠,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毫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张传玉也泪花飞溅,他又想起了老父亲的惨死。
“归去斜阳正浓”众人拼命式的,狂吼这一句,连久不动的千瓦灯泡也微微摇晃起来。
马小飞抹去一把泪水,笑道“这是怎么了,唱着唱着,怎么都哭起来了?金柄,你来唱一个。”马金炳站起来说“好,我也不怕嗓子跑调,现在不唱更待何时。”各人心头一沉。金炳接着说“那我就唱个《潇洒走一回》吧。”张传玉一听就笑喷了,他想讲几句话笑话笑话他,出口却变成“好,潇洒走一回,咱爷们也是潇洒走一回。”
“好啊,金炳,唱!”众人欢呼。
“天地悠悠,过客匆匆。”马金炳荒腔走调的歌声引得一些未来得及运走的肥猪们都哼哼吱吱地探出了脑袋。大家哈哈大笑,齐说道“好!”
浓浓夜色缠绵良久,终于恋恋不舍地准备打道回府,东方渐渐显出晶都县城挥之不去的忧郁轮廓,一些隐隐约约的灯光慢慢驶来。
刚坐下没多久的众人站了起来,都往东方望去,似乎能听到若隐若现的隆隆声。
张传玉走上前两步,看了一会,侧身对马小飞说“兄弟,准备好了吗?”马小飞笑笑“恭候多时。”他说完又转过身对着大家说“现在有人想退出,还来得急。”大家都不说话,弯腰拿起脚下的铁锨或扁担。马小飞点点头,又把王慧丢在地上的菜刀捡起,别进了后腰。
前面的隆隆声渐大,黑幕渐散,不远处的树枝都能看得见。
马小飞看着前方说“传玉哥,再唱首歌吧。”
“唱什么?”
“随便!”
“我只记得全屠洪刚的歌!”
“那就再来一遍!”
“好。”张传玉答道。
“我——站在烈烈风中!”张传玉一起头,众人又跟着唱了起来。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众人的眼泪再次飘飞,可浑身充满了力量。
最先两辆面包车开了过来,停在路边离张传玉马小飞们十几步远的地方,谭刚和保安队长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两辆大型推土机。司机看见前面二十几个人手拿铁锨在唱歌,就把推土机停在原地不动。再后面是十几辆大卡车,上面安全帽攒动。他们见停了车,纷纷拿着铁棒、砍刀,跳下卡车,巅巅地跑到谭刚身后,里外几十层的拥挤着,中间还夹杂着许多身穿黑衣,没有戴安全帽的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
面对近五百号人,剑之晶村二十几号人浑然无惧,他们高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