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低下了头。
在场的人中只剩下李朝正一个男的。那些妇女看李朝正走走停停,犹犹豫豫的样子,都想问问他早年的威风哪去了。但想归想,最终,她们动了动嘴还是不敢。李朝正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她们想说什么,他也没好脸给她们,“你们这些娘们,等到一个个守寡了,才会知道后悔。还找人算帐,反天了。”李朝正嗓门大、势头足,妇女们都被骂得低了头。
李朝正一会想骑上车去追拖拉机,一会又惦记着张老头的伤势,不知如何是好。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王丽和张花花说“你们俩去村里找辆拖拉机,再看看还有没有青年人,找几个过来帮忙,先救人要紧。”王丽和张花花点点头。她们刚要走时,李朝正又冲她们喊“算了,你们就去找人吧,我回家开拖拉机。”
王丽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个成年男子。他们要么当兵,要么上学,要么就打工,好容易剩下的些在家养猪又跟传玉去了城里找拆迁办算帐。李朝正则把家里好多年没动的拖拉机开了过来。
看护房内,李朝正轻抚着张老头的胸口说,“叔啊,忍忍,一会去医院。”周虎也坐在床边,“老哥,忍忍啊。”
张老头口不能言,眨了几下眼睛算是应答了,仍是哼哼。
王丽进了看护屋,小声地对朝正说“哥,没找到啊。”
李朝正刚想发作,看王丽害怕的样子又忍住了。他低下头对张老头说“叔啊,我们抬你出去,你忍忍啊。”张老头慌忙摇头,李朝正不管他,他自己抬起一头,招呼在场的几个妇女抬另一头,大家伙一合力,就把床抬了起来。张老头拼命摇了几下头,见他们抬得稳当,就不再拒绝。朝正先爬进车厢,指挥她们把小床抬高,慢慢地伸进来。
李朝正坐到驾驶位,让王丽、花花、徐芬霞上来陪护,别的人都在家等消息。周虎刚要往上爬,朝正朝他挥挥手。拖拉机要开动时,李朝正又伸出脑袋,对村妇们喊,“快把猪都赶到稳妥处去。”
道路不是很平整,颠一下,张老头就哼一声。刚被抬上拖拉机时,张老头没哼哼,直到被颠地无法忍受。那哼声像只困兽,强大的毅力捆绑不住,一声声传来,听得叫人心碎。王丽抹着眼泪,对张老头说“大,您疼,就别忍着了,叫出来吧。”花花扶着小床,泪水也不停地往下滚,“爷爷、爷爷。”她们这一说,张老头反倒觉得不那么疼了。他伸出未伤的左手摸着孙女的头发,摸着摸着一大滴泪珠就落了下来。徐芬霞忙说,“别引老人哭了。”
到了医院后,李朝正跳下拖拉机直跑进急诊室。医生看他着急的样子,也不发问,叫上两名护士推着担架车,就让朝正前面带路。当他们跑到拖拉机面前时,看见两个穿篮褂的义工正把张老头往担架上搬。李朝正还没来得急阻止,张老头已被翻到了担架上,而张老头这次却一声也没哼。但朝正看见他被翻起时,大张着嘴深吸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晶晶亮闪。李朝正刚要发作,见张老头向自己摇了下手,还故作轻松地说“朝正,叔还挺得住。”
义工把张老头抬进急诊室,拍片捏骨,打石膏扎绷带,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医生走后,朝正掏出钱让花花去买几份盒饭。花花忙伸手推开说“大爷,我有,我有。”
花花买了五份盒饭,递给大家。王丽接过来打开后,要先喂公公。张老头不好意思至极,脸红地像地瓜,他挣扎着非要爬起来。朝正见了说“叔,都不是外人”又转头对花花说“先喂你爷爷。”张老头的上半个身子,五花大绑着绷带,木乃伊式的,没伤的左手露在外面,又像裹了件藏袍。
大家吃完,都坐在边上看护张老头。这时一名医生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张片子。李朝正忙迎了上去问,“医生,什么事?”医生说“你是家属吗?”朝正犹豫了一下说“是。”医生看出了他的犹豫,“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误了事你负不起这个责任。”朝正回头一看王丽和张花花都看向自己,把本来就很大的肚子又向前挺了挺,“我是镇长,有什么事和我说。”这下医生犹豫了,他两眼扫视一圈,决定还是领导值得依赖,就让李朝正和他一起到外面说。“老人家不仅仅是骨折的问题,脾脏还受了伤。”医生的口气很和蔼。李朝正则傻了眼。七老八十的人,有个骨折就够要命,再来一个内伤,这不毁了嘛。李朝正叹了口气问“治好要多少钱?”医生回答“治好难啊,先交一万元押金吧。”李朝正听了紧盯着医生看,医生习以为常,不慌不忙地解释“真是伤了脾脏,不信的话,等他大便时,你看看便里有没有血。”不用等了,刚才李朝正背张老头上厕所时,已发现了。李朝正拍了一下医生的肩,转身进了病房。
张老头躺在床上已睡着了。王丽和张花花见朝正进来了,都站起来看着他。李朝正装做没事人式的对王丽说“回家拿钱交住院费。”王丽哦了一声,花花上前挽住她的手说“妈,我们一起回去,我家里还有点钱。”“先拿一万吧。”李朝正补充说。王丽和张花花刚走了两步就停在了门口挪不动了步。朝正一看就明白了,对王丽说“钱不够的话,去我家找你嫂子。”王丽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