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上早达成共识,那是下三滥的手段,人神共愤。
官员们对作风问题不屑一顾,小剑听了却心惊肉跳。
丑山镇一名干事,见新来的县委书记到处搜集刘北斗的材料,想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在办公室工作,都快退休了还只是一名普通工作人员,不由地恶向胆边生。反正再过几年就要滚蛋了,此时不努力一把,一辈子就算交代了。干事趁着天黑,摸进了邓仲承的办公室。邓仲承见有人举报刘北斗,自然高兴万分,但表面工夫仍要做足。他义正言辞地对干事说:“对党忠诚难能可贵,领导也需要下属的监督帮助,但你不能平空捏造,一定要实事求是。”
干事在政府待了几十年,当然熟门熟路,他拍着胸脯保证“我以几十年的党龄保证,我所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若有一句不实,甘愿受罚。”
邓仲承点了点头。
十几年前,身为军事发烧友的干事,花了半年工资买了一架苏联军用望远镜。买来后第二天他就拿到办公室向同事炫耀。同事们碍于面子瞅了一眼称赞几句,就各忙各的事了。干事失望之下,只能自娱自乐。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他拿着望远镜东瞅西看时,发现前排平时少有人出现的休息室内有人影晃动。他调了调焦距,再看之下就舍不得挪开了。
休息室内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孩,正一粒粒解着自己的衣扣。从穿着打扮上看,那女孩来自乡下,暗红色上衣黑色裤子,朴素地有些土气,但长得是相当耐看,两根粗粗的麻花辫油亮油亮的,垂在身后。再加上多年劳作锻炼出的几近完美体形粗衣大衫都遮不住。这一切,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生出非分之想1。
苏联军工产品就是好,干事都能看清女孩紧闭双眼时微微颤动的眼睫。干事搞不清她在干什么,要脱就快脱,磨磨蹭蹭干什么。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背着干事的方向,捧住女孩了脸,说不出粗鲁还是轻柔地吻了上去。干事一阵醋意泛起,自己也是结过婚的人,知晓家花不如野花香1。
男人在女孩身下掏摸一阵,突然转过身。干事一下吓得缩了半截,那人是镇党委书记刘北斗。刘北斗弯着腰往外面看了一眼,像是意识到窗帘没有关上,就放开女孩,走过来拉上窗帘。
干事一头冷汗地坐在办公桌前,同事笑侃他看到了前生啊,吓得魂不附体。
干事后来知道那女孩是为她哥哥来的,叫马凤,住在剑之晶村。
邓仲承听完干事声情并茂的讲述,明白了他为什么几十年窝在办公室不能升迁的原因了。不过,他仍然勉励了他两句。
朝正掐头去尾地把这事讲述了出来,当他讲到刘北斗和马凤的事情时,小剑这才明白父亲真地不是在和自己闲聊。马氏是个大家族,虽然马宗本支死了绝户,但同姓人不忘一祖同宗的血缘关系,他们曾为马凤清白的事找过李朝正,也为马桂顶替的事找过李朝元。然而偌大的一个家族在旁门小姓面前竟然束手无策,还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经济发展了,宗族关系淡漠了,马宗没有嫡系后人,就算他有天大的冤枉委屈,也不会再有人为之奔走呼告了。接连两次,他们连李朝正这关都过不了,就更别想和身为县长的刘北斗较劲。自古民不与官斗,若是斗了,那就是官逼民反。造反,那官就不是官,民也不是民。但小剑得记住这件事,他觉得父亲不会没事和他说这些的。别看现在风平浪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波涛涌天。国人惯于如此,对己无用的事,摆在眼前也能视而不见,对己有利的事,再陈旧瘪谷,也能让它焕然一新。没有什么事情能成为永远的过去。
干事斗胆把珍藏心中多年的事讲了出来,本以为邓书记会如获至宝,而自己也能够夕阳无限好一把。从县委回来后,他饭吃得香,觉睡得足,在家时手舞足蹈,上班时喜笑颜开。老婆以为他暴得巨款,同事思忖他范进中举。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干事见邓书记毫无动静,心想,不行,邓书记日理万机,我得提醒他一下。他就越级找书记汇报工作去了。邓仲承宦海浮沉多年,他对干事的举动心知肚明,就勉为其难地夸奖了他两句,让他回去努力工作。干事没得到什么具体承诺,虽心有不甘,但想邓书记初来乍到,诸事繁忙,他就决定耐心再等一段时间。两个月后,干事依旧干着整理文件收集资料的杂活,脸上却再也不能恢复过往的平静。他敏感起来,觉得别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偶尔有同事小声私语他就怀疑是在谈论取笑自己。升迁遥遥无期,退休转眼将至。其实大家同在基层做事,和干事同龄的,早没了雄心壮志,他们得过且过,准备安稳混到退休尽享天伦之乐;比干事年轻的,也看透世事,朝中无人,能保住饭碗已然不错,百尺竿头什么的就别想了。他们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心态,乐乐观观地过得逍遥自在。干事也明白自己有些神经过敏,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前想后想,他又将脚跨进了县委的大门。邓仲承一见他就明白有的人不点不透,你和他婉转,他就会幻想。邓仲承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就算刘北斗有些作风问题,也不过是生活腐化,说出去,不能伤筋动骨不算,还会徒增笑耳。干事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