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瓶子不大,不一会,小剑就把水喝光了。他放下瓶子,让花花再给一瓶。花花说没了。小剑不相信似埋怨道“怎么会没了,你怎么就带了一瓶。”花花忙说对不起,没想到你没带。小剑这才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吃人家的喝人家的,还好意思埋怨别人。他抱歉地问“那你喝什么?”花花想了想,一指湖水,“喝它好了,清澈干净。”“可是会拉肚子的。”“哦,那我先忍着吧。明天再找人家要点水。”好像没什么事可以难倒花花。
两人吃完后,顺着河边散起了步。太阳还没下山时,一轮弯月就被强推硬挂在东方,直到此时它才睁开惺松的睡眼,给大地撒润了水样的光华。远处村子里点点的狗吠声和岸边草簇中小虫线性的幽鸣,让男孩女孩不由自主地挽住了手。在这宁静的夜晚,他们没有了学习的辛苦,忘却了成长的烦恼,仿佛回到了记忆中的童年,在快乐的夜风中沉浸,在愉悦的春息中沉沦。
小剑抬起头。弯月,像及笄的少女遇见了初跳的心郎一样,在矜持与勇敢双重情感交织中,向他射来灼灼又柔和的爱慕之光。弯月,那柔和的弯月。小剑想起半年前那晚看到花花的圣洁美丽,那上帝一样的脸,那昙花怒绽时分两片柔和对望的弯月。他呼吸急促了起来,觉得身上的衣服会收缩似的,慢慢裹紧在身上。
“剑,你怎么了?”花花感觉到了这一点,小剑的手心里全是汗。
“没,没什么。”小剑觉得自己万分邪恶。花花,她是我的朋友,她冒天下之大不韪陪我离家出走,我怎么可以有那么邪恶的想法呢。小剑挣脱了花花的手,往河边走去,“我有些热,洗把脸。”
“小心。”花花话还没有说完,魂不守舍的小剑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整个人摔进了水中。花花惊呼一声忙跟着到了水边。春意正浓时的湖水在夜晚时分,还是很有些寒冷的。纵使小剑三岁多就学会了游泳,在这寒冷的水里,他多少有些手忙脚乱。花花伸手把小剑拉上了岸,小剑不觉得衣服紧,只觉得衣服重了。他不堪重负地打了个寒颤。
“快回去把衣服脱了,裹上毛毯。”花花着急地说。
“哦,哦!”小剑只答应着,却不动脚步。花花见了,略一迟疑就明白了。她咯咯笑道:“我不看你的。”刚说完这话,她的脸也红了,在月光下粉嫩出了蜜桃的清香。
花花和小剑回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花花从书包里又掏出一条毯子,转过脸背对着递给小剑。小剑迟疑着不伸手,他愧疚着自己有那样邪恶的想法。“快拿着啊”花花催他。一阵微风吹过,唤醒了小剑身上千万个鸡皮疙瘩,小剑发觉自己的身体在寒冷之下是相当的纯洁,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不管他了,小剑三下五除二地就扒去了外衣,脱到内裤时,稍一犹豫,也脱了下来。
小剑裹着毛毯坐在薄毯上渐渐暖和了过来,花花躺在边上,发出轻细均匀的喘息声。小剑不敢睡,他已初二了,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一般都没什么好事。虽然自己是男孩,天不怕地不怕地,却最怕失去友谊。花花,我的朋友,同吃一块咸菜长大的朋友。
弯月已抛弃娇羞,毫无顾忌地照耀大地。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冷,小剑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妈妈会想我吗?大概会的。爸爸会想我吗?做梦时可能会想,而且是我做梦时。小剑的脑袋一歪一正,一正一歪。终于,他躺下了,在月色柔草的自由天地里睡下了。
当他正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呼吸不畅。他睁开眼,花花正侧卧着缩成一团,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白天是晚春,夜里是初冬,不能把花花冻病了。小剑如此地开导自己,却迟迟不敢把花花盖入毯中,毯子下的自己是一丝不挂。不做对不起朋友的事,小剑坚决地对自己说。可是她要真的冻病了呢?不能,绝对不能让她生病。在没有外人见证的情况下,小剑心里默念了许多遍关心朋友,关心朋友。终于把花花的手挪开些,敞开毯子盖了过去。1花花的呼吸正常,只是刚才白净如常的脸上又有了密桃似的粉红,在梦里,她感受到了生命的成长。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如此无法形容,如此无法言明,像天地还未分开,整个世界注满清水的水晶瓶一样,混沌中有着澄明,清爽里更多润滑。小剑沉溺其中,像盘古一样,在天地间穿梭,妄图开辟出一个新的纪元。1
沁露的草尖、凝洁的水面,以及氤氲其上的晨曦,这一切组成了大自然清新的黎明。
小剑眨开眼睛,前所未有的舒适,他伸了个懒腰,擦了把脸上的露珠,往边上看去。薄毯左首空空如也。小剑一个骨碌爬起,毛毯滑落了下来,一阵凉意。他左右看了看,刚想喊,看见穿戴整齐的花花,远远地一瘸一拐走了过来。小剑把毛毯拉起来裹在身上,待花花走近,刚想和她说话,却发现她本来粉色圆润的面孔,苍白到没有血色。花花走到薄毯边,身子一歪躺了下来。小剑趴下来凑到她脸边:“你怎么了?”花花睁开眼看了他一下,又闭上了“拉肚。这是第七次。”
“啊?那你这一夜就没有睡觉啊?”小剑歉意地问。都怪自己喝光了她准备的水,害得她只能吃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