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阿桂大恸,听到身后一声叫。他转身,看见马成已在地上坐了起来,正不明所以的揉着后脑看向这面,他叫了声“妈妈”后,挣扎着站起摇晃着走了过来。
阿桂悲从心生,怒从心起“我打死你。”他大吼一声,又抄起扁担,向马成打去。
马成并不还手,双手支挡着如雨而下的扁担,嘴里急急地叫着“哥,哥。”
“你打死了妈,那是妈妈,那是妈妈啊。”阿桂疯了一下地抽打着马成“你打死了妈妈,你打死了妈妈。”阿桂抽打了十几下后,“叭”地一声扁担折成两截。阿桂被闪坐在地上。但他仍是义愤填膺,嘴里狂骂着“你打死了妈,你打死了妈啊!”
“妈?”没有了抽打,马成嘴里嗫嚅着“妈?”他边叫边四处瞅了起来,看见妈妈在不远的石磨边,身体挺地直直,嘴角含着满足的微笑。
“那是妈妈,那是妈妈”阿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马成一步一步地向石磨走去,“妈妈,那是妈妈,那是妈妈!”
严慈走了。秋日晌午的阳光依然耀眼,谷场上的人们热火朝天地开挖着水晶,砖石垒积的院墙内母亲安静地伫立,两个兄弟无助地哭泣。
在田里饥饿不已的姐妹等耐不住时赶回了家,却发现母亲已经离开了她们。马凤、马祥抱着母亲哭得死去活来。马桂叫住了两个妹妹,和她们一起,将母亲抬进了屋内床上。马成伸手想帮忙,马桂抬起一脚将他踹出了屋。马成的力气本比哥哥大,此时,他却只能接受被哥哥排除在外的决定。老太太分脚刚强叉立的姿式,直到躺倒在床多时,才慢慢软了下来。
傍晚时分,马桂终于不再阻挡马成,马成跌跌撞撞地走到母亲床前,跪下身子,不住地猛磕向地面。马凤心软,将他的手包扎了一下。
兄妹四人围坐着床铺一夜,静静地,流着泪。
朝正震惊地听完,良久,他唏嘘不已。水晶跑了,人死了,这是什么大变的征兆?蓦然一个念头在朝正心中升起。
“哥,你忙吧”马桂见朝正不出声,告辞说“我去找马题小爹,给俺妈主持后事。”
“哦,阿桂”朝正理了理思绪“节哀,一切都会好的。”
马题正为跑了水晶在家愤愤不平,听了马桂的叙述后,半晌没回过神。等他确信严慈确实死了时,不禁又破口大骂起马成,说要去宰了这小子。马桂见马题骂弟弟不停,忍不住替马成辩解,说弟弟脑子不好使。马题见马桂敢顶嘴,又骂马桂不孝,明知弟弟有病,还让年迈的母亲看守。阿桂低头头,不再吭声。马题骂完后,又流下泪来,劝慰了阿桂一番。虽说马题比马宗大着辈分,但马题从小带着马宗玩耍,所以关系非同一般。最后,马题和马桂分头通知了族人,让大家聚集到马桂家商量办理严慈的后事。
马氏在剑之晶村是一个大族,族中除去几个老态龙钟、屎尿不分的祖宗外,马题最为年长辈高,是马桂爷爷辈上的人,他的身体也相当精壮,数九寒天他还坚持用冷水沐浴。因此,在马氏族中,凡有婚嫁丧娶等不好定夺的大事,都来找马题商量。马题因身体强壮,人显得年轻,于是又蓄须留发,刻意扮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以增加自己的威望。
马题见族人大致到齐,手捋着长须刚要发话,想想又转身叫个族人去请李才。马桂兄妹四人站在马题身后,表情苦楚。马成悔恨难当,躲在马桂和马凤身后,使劲缩着头。李才到后,马题打了个招呼,就对族人说起话来,“马宗家的严慈昨晚仙了,都是一个老祖宗的子孙,大家这几天手头有事都先停歇了,帮扶着孝子马桂把严慈的后事办了。”说完他看了眼李才,又接着说:“按村上的惯例,主管一人请李才担任,我是副主管。下面由主管分配任务。”马题说完,从正中椅子上站起,走向旁边。村中婚事主管不一而定,但丧事似乎已约定俗成,十几年来基本上由李才担任。这不是因为丧事晦气,人人避恐不及,而实在是中国传统“孝”道为先,丧事比婚事重要,大家主动让贤。不说买菜接客、记帐书写这些细节,单是扎糊陪葬的纸人纸轿就够一般人头大。
李才也不客气,和马题点了下头,就坐到正中椅子上“多谢马族人抬厚,我做主管,马题叔是副主管。我分配一下各人事项,有什么不同意见私下和我或找马题叔商理。马俊光,你找纸笔记一下。请地理先生看风水一人,马俊光。俊光,记完后,你就去请贺发。”都是一个村里住着,互相认识,李才咳嗽一声接着吩咐:
受理帐桌2人,马怀义,马钟诱。
书写桌2人,马德潜、马春晟。
灵棚香桌2人,马春垌、马步瀛。
买菜4人,马思聪、马毓椿、马斡臣、马书奎。
厨师3人,马延喜、马广菜、马元芳。
帮厨3人,延喜、广菜、元芳三人的老婆。
洗菜切菜5人,德潜家的陈文静和妯娌陈馨、严斌、王林、赵春风。
端盘5人,马仲常、马裕、马炳黎、马汉卿、马继光。
洗涮餐具2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