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练的是内家功法，在筋骨上功底是不如肖且行的，但论经验与境界，却是实实在在的高过二人，所以一次小亏之后，黑衣人立刻找到了破解之法。

小寸步对上迷踪步，清扬掌对上肖家铁拳。

境界差距无法弥补，但是肖且行没有退，铁拳便是比比谁的拳头更硬，霸道而不讲道理。或许，这就是行走江湖真正的道理。然而道理在黑衣人这里似乎行不通。

眼见肖且行越打越吃力，沉寒终于出剑。

剑出如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不抢一点小利，管他是佯诈还是技不如人的败退，兰溪剑法是不肯贪图一点小利的，踏踏实实地出剑，剑出必中规中矩，然而又变化多端，有水一样的软腻，一定要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

这是沉舸教给沉寒的第一套剑法，完整而无破绽，唯有凭实力硬破，这是楚家祖传的剑法，是兰溪剑主人必学的剑法。

剑很轻盈，但并不轻佻。黑衣人肯定很久没有见到过兰溪剑，一时对上，又是这样一个少年，自然想不出剑法的出处，但是他感受到沉寒在认认真真地出剑，不带敬畏也不带恐惧，他只把自己当成一个对手，即便是知道胜算不高，也不曾退缩。黑衣人忽然有些爱惜眼前这两个孩子。自己像他们这样大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境界呢！即便是势力庞大如肖家，一下子出现这样两位天之骄子，也是莫大的事，只是不知怎么会和赵然在一起呢？还有，看他们的神色，好像对这是赵然感到很惊讶？

双手一揉，连环四掌，手心生风，雷厉风行，沉寒离黑衣人尚远，自然问题不大，可是肖且行与他乃是近身搏斗，这才发觉到应付的吃力，才接到第二掌，感觉整个手臂都在抖。见此情况，沉寒原本退步，此时已经冲上前去，剑指眉心，兰溪六剑花入水。黑衣人感受到了威胁，虽然并不明显，但是吃了上次败退的亏，此次不敢大意，反掌推开，沉寒猝不及防，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圈，倒在地上。

肖且行在接住三掌后，终于气力一亏，直接击飞，撞在桌角。

但是肖且行下一个举动令人吃惊。明明后背被撞出一个凹槽，但他立刻再次冲向黑衣人。这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

虽然黑衣人不想留活口，但是这样的打法，还是会让人心悸。

肖且行换了一套拳法！

肖家铁拳论拳法当世可排前三，且终生不再学其他。肖且行换拳法了！他不是肖家的人！或者是现在不是肖家的人。

如果说肖家铁拳是霸道的话，接下来的拳法则是不要命。而且重要的是，这套拳法黑衣人认得，这是唐虞的而已拳。据说是他与其弟谈论天下英雄时说的话。

“南魏无伤若何？”

“此人，朕一拳而已。”

“南魏康霜若何？”

“一拳而已。”

“然则东吴道人？”

“三拳足矣。”

自此，唐虞之拳称为而已拳。天下英雄，老夫几拳而已。

这是一套可怕的拳法，单是这样一套拳法，让黑衣人有足够的理由不杀肖且行，不管是处于尊敬，还是对唐虞的畏惧。

“而已拳？你到底是谁？”黑衣人忽然住手。

肖且行没有答话，拳拳生威，霹雳蛮横，出手无悔，不计生死。

“这是……？”沉寒眼力不差，虽然没曾见过这种拳法，然而同样被这种气势震慑，他的脑中突然闪现了一丝灵光，仿佛有些感悟。

“老头子教我的。”肖且行闷了一会儿，回头对沉寒说。

沉寒想到刘老三之前离别时说的话：“将来还会重逢。”他明白了刘老三说这话的原因。

黑衣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问道：“是不是刘文水？你认识刘文水？”

“我不认识刘文水，我只知道刘老三。”肖且行摇摇头。

沉寒大震，他终于知道刘老三的名字，竟然是前西凉丞相刘文水。他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布局的人终究是让自己找到一些破绽。

“你们是他的朋友，我不能杀你们，但是赵然我需要带走，我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希望你们保密，因为这真的很重要。”

黑衣人喝过放在桌上的一碗酒，转身离开，他抱着赵然，头也不回：“保重！”

肖且行看着他渐行渐远，终于感叹：“好霸道的掌法。”

“好霸道的口气”沉寒将一把放倒的椅子方正，坐在上面，似乎有点向往。

沉寒喝了一口水，与肖且行消失在夜色中，不久，店中人又如往常一样聚集，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月光下，一位白发老者坐在桂树上：“北梁好个秋。”

另外一人则捋着胡须：“昔日闻秋水，今朝得明月，北梁长雁入晓天，能饮一杯无？”

白发老者哼了一声：“这是说的什么屁话？大概，能饮一杯无才是重点吧？”

长胡须的人哈哈大笑，赶忙端出一壶酒：“来来来，遥右佳酿醉翁亭，你从京都远道而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