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了,我这林妹妹正是因着孝顺有加,才不愿劳烦各位长辈。起初在我们府上接到家书,虽心下着急,却也未对我祖母言明。只说是想家了,想要回扬州来看看。可巧我祖母同爹爹正要回金陵老家探亲,林妹妹一个姑娘家这么走着也不放心,便一道送来了扬州。快到了扬州城,这丫头才道明,说姑父是身体有些抱恙。祖母感念林妹妹的孝顺贴心,善解人意。诸位叔伯都有自己的家族、儿女,管理自己的宅子事物尚且忙不过来,怎好烦劳长辈们为自家的事情忧心?更何况,姑父的确安然无恙,又何来的欺瞒之说?难不成姑父明明无病,我们玉儿还偏要咒自己的爹有病不成?”
贾赦刚喝完一盏茶,看着底下的好戏看得津津有味,刚才一看林丫头顶不住了。正准备自己上场,没想到自家丫头竟先一步替黛玉解围了。心头不由一阵赞许。
林清本就理亏,心里又藏着小算盘,听黛玉这么一说,更加无地自容。
那林大老爷岂是个好糊弄的,顿时一拍桌子,冷冷地加大了声音喝道:“这位姐儿怕是贾家府上的小姐吧?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怕是轮不到外人来插手吧?”
“她插手不得,我来!”
忽然,一声虽苍老却底气十足的声音顿时喝断了林源的话。
众人听见一阵脚步声,便见一位身穿妃色福寿刻丝锦绣华服、头戴祖母绿抹额,手里拄着一柄鹤伴莲花绕湘云金手杖的老人家一脸正色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数十位衣着考究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无不屏气凝神,毕恭毕敬。
林源愣了愣,在小地方待了一辈子,那里见到过这个阵仗?
那边贾赦早已笑盈盈地起身,一脸的谄媚对那老太太请安道:“娘,您怎么来了?”
林家人也大致猜出这位便是荣国府的老太君史氏了。方才还有些耀武扬威的林旭,此时也不敢造次起来,毕竟论辈分,自己爹爹也还算史老太君的晚辈。
“外祖母。”黛玉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双杏仁眼满含委屈。史老太君怜爱地将黛玉揽入怀中,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
又十分赞许地朝迎春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孙女,是越来越让自己刮目相看。
不过眼下不是夸人的时候。史老太君一脸的威仪走到贾赦给让出来的上首座,那边林源有些心虚,却也心道,就算是贾家老太君又如何?如今那堂弟媳早就已经过世,她一个外人中的外人,更不好插手林家的事。这些世家大族最重视名声,传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于是便开口道:“老太太,我是林家的堂族长子林源,这位是我兄弟林清和侄儿林旭。”
那史老太君拉着自己外孙女的手亲情脉脉地看了许久,半晌才“啊”了一声,慢悠悠地道:“噢,那你快坐吧。”
那林旭气得牙痒痒。贾家的人,这一母一子简直一个无赖样!
林旭眯着一双桃花眼笑道:“老太太,咱们都是林家的亲堂族,今儿不过是听说林叔父病了,特地来看看,可不曾想我父亲二叔竟被贾世伯弄来的侍卫拦住了,好一番尴尬推搡,旁人不晓得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这自家人进自家门,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吧?”
史老太君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先是点点头赞许道:“这位哥儿也是林家的公子?恩,生得俊俏,和我那家中长房嫡孙琏儿很有几分相似。”
林旭不晓得这史老太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归人家是长辈,称赞自己几句也是要感谢的,于是温文儒雅地拱手道:“老太君谬赞了。”
史老太君轻哼一声,“不知在哪里为官高就啊?”
林旭一愣,那边林清的眼里像是瞪了出来,脸色涨成了猪肝。自己一辈子读圣贤书,也曾中过举人,奈何之后再无中进士。渴望着儿孙辈能有出人头地者,偏偏几个儿子也都不成器。这林旭生得比其他几个兄弟好,从小被寄予厚望,然而念书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到现在还在准备科举。
“这……”林旭忽然结巴起来,“正在准备今年的秋闱。”
“秋闱?”史老太君忽然大笑起来,用手指点点林旭道,“你这个小淘气呀,和我那孙子小时候一模一样。桃花眼、模样俊,一看就是个风流坯子。马上就要秋闱了,你不待在家里好好念圣贤书,跟着跑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胸有成竹了?”
一句话说的林旭是又气又羞,再看那边自己老爹的脸涨得比刚才还深。若不是为了长子的官途,他才不愿意来求人。更不知道自己家夫人和小儿子打的却是林家祖产这个主意!现下听了贾家老太君的话,更加坚定自己不应该跟着来了。只顾着火急火燎,竟然忘了自家小儿子此时应该准备秋闱才是!
方才还笑着,史老太君忽然正色起来,摇了摇头,“我那孙子可跟你不一样哦,才二十又一,如今已经在吏部验封司为官了。”
迎春心里暗暗叫好,没想到祖母平日里看起来糊涂,今儿可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林旭父子被气得七窍生烟,那边林源也不让了,“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