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扬州接人(1 / 3)

人在被逼到绝境的时候,往往能做出比寻常事半功倍的效率。短短数十日,翡翠就把贾政这个道貌岸然的二老爷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氏为人古板无趣;赵姨娘年轻的时候还算有几分姿色,怎奈现在人老珠黄,为人又太过市井小家子气;另一个周姨娘连孩子都没有,可见也不怎么受宠爱。可翡翠不一样,水葱似的年纪,小脸嫩汪汪的能掐出水来,加之又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之一,行事妥帖温柔,惹人怜爱。

偏偏欲拒还迎,把个贾政迷得五迷三道,恨不得立刻向老太太讨要了去。

初初贾政还有些顾虑,一来自己“不同于”大哥,不是那等好色、风流之徒;二来,这毕竟是母亲身边的丫头,自己下手了是不是不合适?三来,家里那位夫人,虽然平日里看起来端庄周正,可倘若自己真讨要了翡翠,还不定闹出什么样的事情来。侄媳妇儿王熙凤便是王氏的内侄女,侄女像家姑,那秉性都是一脉相传的,只不过行事上王氏更聪明些,知道内敛,王熙凤不知道罢了。

可经过翡翠这么一来二去,很快的,“情愫”便占了上风,把那些个顾虑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来,自己的确不是大哥那样的好色风流之徒,他对这么个软玉生香的美人儿是真爱;二来,正因为是母亲身边的丫头,才是信得过的妥帖之人,不同于外头买来的妾;三来,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朝中为官的同僚,哪一个不是左一个姨娘、右一个如夫人,自己还算少的。她王氏若是阻拦,便是妒妇。

连着几天,迎春都看见翡翠打扮得鲜亮,找个借口便往北院那边去。估计自己猜的也□□不离十。该发生的就让它发生去,有人困了,正好有人递个枕头过来,各取所需罢了。只要不祸害到她们大房头上来,自己就不必去插手。可这件事既然是有人故意往大房这边引的,自己当然要送还回去。

迎春坐在庑廊外的玉石桌旁,桌上刻着方方正正的棋盘,那石桌是贾琏临走前特意吩咐下人给迎春新雕的,背靠槐树,说是妹子爱下棋,下棋这等风雅的事,若总是憋在屋子里太闷了。到了天热时候,在树荫底下一边纳凉、一边下棋那才是惬意。

想不到她这位哥哥,竟也开始晓得为她着想起来。家里近日如此这般兄待妹好、姊待弟好,也是非常令人欣慰之事。迎春浅浅笑着,随意翻开书卷的一页,清风吹落槐花瓣,混在棋盘上的黑色棋子之间。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迎春喃喃自语地念着书卷中的话,“原来《周易》的第一句竟是叫人这般做。”顺应天命,不是任由他人欺凌拨弄,而是顺应天道,不断去寻求自己安身立命的根本,是执念。

只可惜自己上一世懂的太浅显……

迎春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只听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你这丫头,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她不由放下了书卷,转头看去,竟是邢氏。

邢氏虽然是自己的嫡母,又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但一向只自顾自的,甚少来关照她和贾琮两个庶出的子女。自从上回在定北侯府被当着那么多贵妇人的面,被侯夫人夸过一回,她待自己的脸色倒是稍稍好看了些。

迎春站起身,浅笑嫣然,“母亲。”

邢氏打量着迎春一身桃粉色褙子,莹白色窄袖上染了水红桃花纹,再配上水纹百褶裙,与平日里的一板一眼相比,竟多了一分窈窕清秀。

心中不由纳罕: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会打扮了,打扮起来竟也是个出挑的。怪着上午在老太太那里,还特意提到了她。要知道自打迎春丫头出生以来,可都没从老太太眼中得到一丝关注。几乎快别人忘在脑后了。如今看来,还真是女大十八变。

“听丫头说,你昨天和今天都跟学堂那边告了假?”本朝虽盛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大户人家的子女还是会给请女先生来教书认字,学一些基础的琴棋书画,以便将来侍奉夫君。

“嗯,是。”迎春点头应了。

“怎么?可是有那里不舒服?”邢氏端详着迎春,看不出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这个孩子一向老实,装病逃学这种事,是万万干不出来的。正是因为这样,老太太才特意问了她迎春的“病情”,发现她这个嫡母连自己庶出女儿是否生病告假的事情都一问三不知时,史老太君自然是生气了。

邢氏这才过来看看,装装样子。

迎春笑了笑,“无碍,只是天气忽冷忽热,夜里贪凉,有些冻着了。怕过给两位妹妹们。”其实她倒真是没病,故意告了假。听回来通消息的小厮说,明天哥哥和林妹妹一行就要到京都了。听说上一世林家表妹来的时候,身边就带了一个嬷嬷一个丫鬟,接她的人是贾府二等的下人。碍于她身上还有热孝的缘故,走的是偏门;等人都到了院子里了,才有丫鬟去通报祖母说林家姑娘来了,这才出去迎接。

爹爹和二叔避着不见,她们三个还是正在学堂念书的当儿,听见丫头来通报,这才出去迎接。对于一位新来的客人,连份见面礼都没准备。这像个什么话?

经历了一世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