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螳螂捕蝉(1 / 3)

翡翠面露尴尬,涂得雪白的脸蛋染上了一层红晕。她抬起头冲着迎春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原是二小姐,我……本来是想找平儿姐姐来着,没想到走错了。到底是刚来南院,对这院子不甚熟悉。亏得碰到二小姐提醒,不然就要闹笑话了。”

迎春浅浅笑道:“路走错了倒也没事,大不了再折回去便是。可这人若是做错了一步,想改回其他的路可就难喽。”

“啊?”翡翠惊诧地看向迎春,几乎认定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可一抬眼,正对上她纯净无暇如空谷山泉般的孩童眼神,心又稍稍放下去些。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懂得些什么?更何况还是一向在府里以愚钝“著称”的二小姐?

二人寒暄着说了几句话,便各怀心思地回了迎春院中。

绣橘愤愤地道:“穿的这般鲜亮,鬼知道藏着什么心思!来了没有半月也有十天了,她倒好说自己不认得路,没得问人胡乱走的就那么刚巧撞进了大老爷的院子。若不是被……”绣橘忽然顿住了,瞧见迎春正坐在美人靠旁伸手拽过一朵山茶仔细端详,不由咽下到了嘴边的话。

自己比二小姐略年长,多多少少也知道些人事。可二小姐还小,自己这些浑话就不要当着她的面说了。

那山茶花瓣透着柔粉色,婉约可人得如同美人一般。是啊,好一个美人!迎春淡淡笑笑,女为悦己者容,上辈子活了那么久,她能不晓得翡翠打扮得花枝招展是为的什么?宅门里的丫头,多以朴素勤快为德,长得略微平头正脸一些不吓着小主子就行了。但凡有几分姿色的,都会被主母心生嫌隙,找个由头给撵出去。

大清早的打扮成这样,故意在爹爹院子附近晃悠,不是为的勾引爷们儿,又是为的什么?翡翠生得清秀,鹅蛋脸、高挑鼻,一张樱桃小口,便是同宝玉房里的晴雯、袭人相比,长相上也是个出众的。

只可惜老祖宗身边出众的丫头实在是太多了,她又唯独偏爱善于揣摩她心思的鸳鸯。诸如翡翠、玻璃之流,自然要靠后了。今天这么一抹,真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丫头,少有不抱着想爬上主子床的心思。可不选宝玉、不选琏二哥哥,选谁不好,偏偏选了已经有儿有女的爹爹,迎春的唇边绽出一抹冷笑,一松手,那山茶花的枝条一弹,花瓣落了几朵。

一来宝玉的身边有晴雯、袭人,都是老太太给的,袭人看着老实,实则扮猪吃老虎;晴雯是个暴脾气,就更不用说了;想巴结琏哥哥,就等于是在凤嫂子这头母老虎的屁股上拔毛;思来想去,最好糊弄的自然是荣府最好色的大老爷了。必然一勾一个准,上一世,爹爹还向祖母讨要过鸳鸯,遭了祖母好一顿说。

也真是动了一番心思了。

迎春淡淡笑笑,对司棋道:“你去着人查一查翡翠的家里还要几口人,最近过的都怎么样了。”

司棋见二小姐和绣橘从外头回来,绣橘便十分不高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姑娘为何对翡翠的家人这么上心,但是既然交代下去的事情,自己照做便是。

自打说过贾琮一通,这孩子便如换了一个人。再也不跟着丫头们玩耍胡闹了,反而乖乖地每天按时去学堂。前一天,在私塾写的大字,得到了先生的嘉奖,特意讨了那字回来,冲着她好一顿炫耀。

看着逐渐开始上进的弟弟,迎春感到了欣慰。早在数日前,二哥哥便动身去扬州接林妹妹了。为了这个,凤嫂子还同他生了一通气,在她眼里,为着个没娘的孤女,还是来荣府里白吃白住的,何必巴巴儿上赶着去讨好?莫不是借着由头去扬州找几个瘦马回来?

很显然,对凤姐的畏惧,和能巴结上林如海给自己铺平一个光明的官路,自然是后者占了上风。贾琏好言相劝,哄了凤姐一夜,第二日还是带着小厮乘舟南下。想来不日也就快到了。

迎春将绣了一半的冬雪傲梅图放到了一边,正见司棋从外头神神秘秘地走了进来。她生的人高马大,走路过来都是带风的。

“姑娘,还真让您给猜对了。”司棋用汗巾子揩揩汗,继续对迎春说道,“我让我那庄子上做活的兄长出去打听了一圈,得知翡翠姐姐家在庄子上还有一位老母亲,一个兄长,一个妹妹。母亲年迈多病,幼妹尚小。那做哥哥的成日里喝酒好赌,是个混蛋。偷了翡翠省下来送给母亲买药用的月钱银子出去赌不说,前阵子还欠了人家放印子的钱,说是再不还,就要断他一条胳膊。这黑心的种子正琢磨着要把幼妹卖到那暗门子里头去。”

说着话的时候,司棋便捋起袖子,义愤填膺,若是那混账在她跟前,她定也饶不了他才是。

迎春似乎并不为所动,“还有呢?”

司棋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都不是姑娘想要打听的,不由脸微微一红,继续道:“姑娘让打听的也打听清楚了,果然不出姑娘所料,给她那哥哥放印子的人竟是咱们大园子里的周瑞管事,周管事的,在田庄子上还有不少地,听说便是在京郊那也是置了小宅子的。”这一点倒是让司棋很是吃惊,周瑞家的是二太太的陪房,平日里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