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橘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冷笑道:“我说你怎么去了那么会子功夫,难为你去趟小厨房这么短的路途,还跑去旁的地方,讨个汗巾子过来。”
莲花儿咬了咬牙,她的确是心不在焉、慢悠悠地去给姑娘传菜。见没巴结成二奶奶后,心下更气愤,索性便多绕了几步路,到了丰儿那里。丰儿是王熙凤的陪嫁丫鬟,原本莲、丰二人私底下说得上几句话,虽不及平儿那般受重用,相比她们这些丫头来说,自有风光之处。
所以便多说了几句话。末了见她手里那条绣好的汗巾子甚是好看,丰儿见她盯着看,于是便得意洋洋地把之与了她。
没想到这么个小细节,竟然还被二姑娘看了去。
总之,这趟差事没办好,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了。那莲花儿同这屋里的其他下人一样,平日里都是松松散散惯了的。吃准了主子迎春是个好糊弄的软性子,平时连句重话都不会说,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抓了她来“发难”。
许是落了水,病了一场,心里本就憋闷,自己这就赶上了。心里这样想着,莲花儿手里拿捏着汗巾子,不情不愿地半低着头。
那一脸的不忿,全都落在迎春眼里。她在心中冷笑着,看来自己平时这个小姐真是做得一点主子样都没有,连自己屋里的下人尚且都不知道尊重她,又何来指望孙家的人能高看她一眼?
“你办事不牢靠,因着自己的私事耽搁了时辰不说,还将凉了的粥端给我。若我今儿个不罚你,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罚你半年的月钱,回去好好反省。”
“半年的月钱?”莲花儿心中一惊,顿时脱口而出,她原想着不过是被二小姐说几句就完了,没想到她竟真的要罚她。心中愈发的不服,不由掐着细腰替自己争辩道:“莲花伺候小姐不周,因着自己的私事耽搁了二小姐用膳,的确是我的不是。可二小姐要罚我的月钱银子,恐怕还得支会二太太一声吧?”
迎春冷笑道:“我罚我屋里的丫头,几时要轮到去二婶母那里回禀了?难不成你这丫头不算我们大房的,反而是二房的不成?”
莲花儿被一句话堵的哑口无言,只听得迎春继续开口对绣橘道:“看来这丫头非但没有知错,反而嚣张跋扈,给我掌嘴。”
这下不但莲花儿愣了,绣橘也愣住了。伺候姑娘许久,这样的狠话却是从未听到过的。虽说主子训斥丫头也是常有的事。
那莲花儿在迎春屋里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丫头,虽说不像司棋那般受倚重,可也是个二等丫鬟,如今不但被罚了月钱,还要掌嘴,顿时又羞又恼,索性仗着胆子嚷嚷了起来,“我不过是多走了几步路,碰见了二奶奶多说了几句话。那小厨房里的人怠慢姑娘,给姑娘端了凉了的燕窝粥,姑娘却要单罚莲花一人。便是往老太太那里去说,也断然没有这样的理。”她这么一嚷嚷,院子里,堂屋里前前后后的丫鬟下人全都听见了。
她料定了自家这位姑娘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必不会让她将此事闹到夫人那里去。
果然,刚才从外头回来的司棋,正在呵斥院子里的使唤丫头把花盆搬到别处去。就听见屋里有人嚷嚷起来,便冲小丫头皱着眉叮嘱了一句,“好好养这茉莉,姑娘欢喜这花呢。”说罢慌忙向屋里走去。
一进屋,见绣橘、莲花儿一副恼怒的样子,床上躺着的姑娘已经坐起来了。司棋看了看床上的迎春,心头先是一喜,“姑娘醒了?”
迎春见是司棋,微微笑道:“听说你家里来人了?来的什么人,也不叫到你院儿里坐坐。”司棋微微红了脸,“不过是娘家乡下穷亲戚罢了,不劳姑娘费心。”
乡下穷亲戚?只怕还有个青梅竹马长大的潘表弟吧?迎春在心底又叹又怒,司棋是自己的大丫鬟,平日里做事很是干脆利落,前世也替自己出了不少气,只可惜最后竟落了那么个下场。自古痴情女子薄情郎,只希望这一世自己能够提点一下她,能不能避开那么个人,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睁眼睛未看见你,怪着这些小丫头一个个的都出去偷懒了。”
司棋一怔,又看了看莲花儿,这才明白了姑娘不高兴的由头。司棋是一等丫鬟,比莲花儿高一等级,加之长得人高马大,莲花儿见她来了,气焰顿时小下去三分。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我就不在一会儿,你们就偷懒不照顾姑娘了?”
莲花儿看了一眼司棋,欲言又止,心说,你不也出去会亲戚了么?可又怕自己得罪了司棋,日后日子也好过不得,只好闭上了嘴,任凭司棋数落。
迎春听她数落了半天,这才悠悠地道:“司棋,这丫头方才说自己是从二房拨过来的人,连我都处罚不得。”
莲花儿咬咬唇,“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当初二太太分我过来时,特意关照的……”
“胡说!二婶一向赏罚分明,治理下人得力,既然分你到大房来,你就是大房的丫鬟,怎么会说你还是二房的人之类的话?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婶往我们大房安插探马呢!你这丫头分明就是借着二婶的名义替自己狡辩,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