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现在回望,她也从不后悔。爸爸的倒下才让她意识到,自己还能和父母共处多少年的时光,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从那时起,她一直和自己说,这个选择是最正确不过的,强化到现在她不会再去想如果去了如何如何没用的话。自己一定是对的。
“赵冉冉,你毁了我们的未来!”当初,郑其雍的咆哮震耳欲聋;他父母身体都很好,现在他还不是也回来了?更何况自己家里这个状况。
两人终究还在南京相遇、定居,然而曾经在伊利诺伊州某处属于他们的小窝却永远都没有存在过,那个小窝只可能存在远方,在远离双方家庭的地方亮起一盏温馨的橘黄的灯,简直是个乌托邦。cad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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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近中午,李沛然睁开眼,手机里几十条未读信息,不看就知道千篇一律的拜年。他抬了下手,也就作罢。背后一个温软的身体贴上他,“沛然哥,人家都起不了床了。”极尽委屈似的。
李沛然心头泛上得意,转身把她揽在怀里又不安分,“今天就别想下床了。”
“啊,不要了……”瞬间两颊泛红,双眼迷离,连连告饶,却挡不住精力充沛的李沛然。
离家、离所有人远远的地过个春节也好,李沛然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这两天除了去餐厅或是泳池,几乎没离过房间,刺激得忘了年月,这会儿头脑中有一点点空虚的意味,却也好过留在北京,听那些相熟的人谄媚、劝和。
“坏死了你。”她掐了把他的大臂,“呀,你健身啦……”被李沛然翻身压住,“真的不行了,我下午还要飞呢。”他这才住了手。
“我收拾收拾,也要走。”李沛然站在昨夜送到客房的餐车前,瞟了两眼,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
“你不呆这儿?”笑盈盈的空乘,脸上两朵红云不散,手上扣着衬衫扣子。
李沛然伸了个懒腰,“在这儿转机,去dc,在那儿待一个月吧。”
她的眼里放出惊喜的光亮,“这么巧?年后我也换成美东线,一周两飞,去找你啊。”她不动声色地抛了个媚眼。
“当然好!”李沛然抽了张纸,写下一个地址给她,“我住这儿,你来之前还是说一声,免得等,要是有空我也好去接你。”
“好!”她咬着唇接过那小张纸。“我去市里逛下,回头见!”
门合上,李沛然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说是让叫她雯雯,还是文文?姓什么呢?哎,没问。
这趟来,是为了几个博士毕业的中国留学生,手上有关键的技术,也面试过,可这会儿却犹豫了。
本来这些事情犯不着他亲自来,人才值得珍视没错,可他职位太高。但这几个人摇摆得还很厉害,李沛然不想失去他们,偏偏他们都特别傲气,先前联系的都是人事部门的高层,摆出许多特别待遇,可他们几个好像颇有不放在眼里的意味。
李沛然自己是布朗大学毕业的,揣度着,怎么都有和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本了。
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捋了捋思路,打算一击即中,把他们全揽回去。
李沛然的交际能力向来过人,小的时候起就是孩子王,他不认为全是自己爸爸的缘故,毕竟那么小的孩子间没有强烈的势力意识。
他又想起那个时候的张伊慎,每个寒暑假才会被接到父母身边,整天站在大院角落里怯生生地看李沛然带着一大帮孩子玩儿得忘记了东南西北。自己冲她招招手,她先还胆怯了下,实在难以抗拒李沛然耀眼的领导光环,胆怯没多会儿就走了过来,从此开始了他俩兄妹般的情谊。
从前和容复也是很好的,从上中学开始,两人并肩和那帮傲慢的英国学生作战,用马球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去了耶鲁,他有了女朋友,还有一帮绕着他的朋友,顺风顺水。现在呢?和容复简直不共戴天。见了面,能说上几句掏心掏肺的话的,算来算去,居然也只有张伊慎,可因为郑其雍的关系,他参透了还不能告诉她,两人始终隔了一层。
人长大了就是孤独,越是站得高越是孤独。
李沛然在华盛顿特区有一处别墅,和南京不同,几步路就跨到市中心,这儿却是僻静的郊区。晚上独自坐在沙发上抽烟时,听得到外面风吹在花圃里的沙沙声,除此之外,连汽车声都鲜有耳闻,实在太静了,他的孤独被放大了许多倍。
虽然这宁静是他故意寻得的,也未免有想热闹的时候,雯雯每个礼拜必来找他两次,恰恰是最好的调剂。
这姑娘如此识情趣,李沛然不能亏待她。他喜欢看姑娘们浑身无力躺着喘息的酡红面容,也喜欢看姑娘们抱着皮包欣喜若狂的神色,无论哪种,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让她们满足并臣服,易如反掌。
收买人心的进展也很不错,让自己秘书否了他们想约谈的两个时间,挫了一把他们锐气,之后定了个时间在公司办公室见面。还没聊十分钟,李沛然看到对方眼里露出点崇敬的神色,就知道胜券在握,果然,只留下些琐碎的细节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