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倒不是有意说谎,她当真是还记着谷裕在家里头,被他这么一戳,心里过意不去,殊不知,李沛然也暗暗咂舌,怎么说出这么丢份的话来,人家分明是不乐意,自己非提,人家找了个借口,自己还要捅破,看来真是喝多了。
“哦,她搬走了,我还老不习惯,你上来吧。”冉冉觉得他的确纨绔了些,却也没那么多的歹意,更何况自己是个脸薄的人,被他一戳,没了旁的法子。
冉冉把身上大衣挂在衣架上的短短光景,李沛然已经不等邀请,直接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觉得一阵眩晕,可能因为席上揽了她一下,她没躲反而靠了过来,自己一个高兴,就喝得过了量。
冉冉见他不胜酒力,歪在沙发扶手上,转身到开放的厨房里泡了杯绿茶,刚要端出来,思量了一下,在吧台上用滤网把茶叶滤掉,又拿出一个蜂蜜罐子,拿陶瓷的小勺舀了两勺子蜂蜜,搅匀在绿茶里。
李沛然微睐双眼,看到勺子从蜂蜜罐里拿出来时扯出来长长的金黄色的蜜丝,带着家常的暖意,一点点轻轻地抽动他的心。
冉冉把一次性的纸杯放在他跟前的茶几上,因为被烫烫的水蒸气晕了脸,她的脸蛋红扑扑的。李沛然张开眼,见着张红苹果似的脸蛋,伸手拉过她的肩,冉冉一个没站稳,跌坐在他的大腿上,脸险些贴上他。他双手箍住还在愣神的冉冉,见得她白皙的脖颈也奇异地绯红起来,忍不住吻下去。
冉冉拼命推开他,从腿上跳起,连退几步,直到腰撞在餐桌角上,“你喝多了,在沙发上躺躺吧。”将脖子上他送的羊绒围巾扯下远远丢给他,自顾自地跑进房间,拔下钥匙,将门合上后又反锁了。
听到反锁的“咯噔”一声,李沛然的心也“咯噔”沉了下去,眼前蜂蜜绿茶腾起的热气,温馨得那么不真实。明明看到吧台上有洗干净倒扣着的好几个马克杯,她却拿了这么个纸杯。靠在沙发扶手上,他感到许多年未体会到的挫败感,对赵冉冉来说,自己真的太老了吗?和夏巍比差了那么多?
冉冉慌忙间逃进房间,此刻不敢再出去,不能洗漱,只在床前一块白色的长毛绒毯子上躺了下来,脸上还红红的,方才她坐在大腿上的时候,仿佛被什么类似张爱玲《小团圆》里的老虎尾巴顶了下,吓得她直发慌。cad1();不明白,明明露了馅儿的是他,怎么他反而泰然自若甚至得寸进尺,而自己却慌不择路。
侧在毛毯上,她想起从前和其雍拥抱的时候,好像也有过,尤其是夏天,她羞红了脸,看到其雍也有点不好意思,被冉冉一看,更是用力地吻下去。
今天这个喜宴太累太累,冉冉不觉沉沉地睡了过去,待到醒来,拿过床头的脑中,屋子里太黑,凑到眼睛跟前,才发现已经早上四点钟。
她想起李沛然还在外头沙发上,进来之前好像没有开空调,不知道他找不找得到遥控器,或者醉倒了根本不知道冷,那条围巾根本不抵什么用。又起身走到客厅里,发觉沙发上已经没了他的踪影,只有那围巾被叠了两叠倚在沙发扶手上。纸杯里的茶水被喝干净,顺手丢在茶几边的纸篓里。
冉冉打开灯,看到出门时擦干净的黑板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字“酒已醒,我走了”,虽是粉笔字,居然也看得到笔锋遒劲。冉冉拿起抹布,两次想要擦掉,却没有舍得下手,他的字委实好看。
冉冉囫囵地洗了个澡,回到床上,听着外头江水的声音夹杂远远的长江大桥上从清晨就开始的繁忙汽车声,迷迷糊糊却怎么也睡不实在。
半梦半醒间,想起三年多前的秋冬,其雍刚去美国,差了十三个钟头,两个人借着各自的早晨或是晚上短短交叠的时间想办法视频语音或是发几条信息也是好的。
那个时候冉冉满心想着的是再过两年,自己也去了美国,就可以长相厮守了,于是将这短暂的分离当作最后相伴前的试炼,却也不觉得苦,纵使很多时候为了等着和他聊上两句,像现在这样困意弥漫,却仍旧不能入睡,为了能听听他的声音,这些小小的困难都带着点甜蜜的意味。cad2();
如果不是家里的变故,现在是什么样子呢?大概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孩子大概没这么快,自己的博士五年才读了两年,但也说不定。有没有孩子都罢了,肯定是和其雍生活在一起,如果不是家里的变故……能怪谁呢?妈妈?定是不能的。
床头的手机震动,冉冉睁开惺忪的睡眼,居然已经上午十点多钟,是妈妈来的电话,她点了接听,换了个舒适的躺姿。
“冉冉。”妈妈的声音里没有焦急,冉冉松了一口气,三年前那惊惶的声音几乎将她拉到了地狱,从此接起妈妈的电话都几乎有了心理阴影。
话了会儿家常,妈妈语气里有点担忧又有点喜色,“听夏巍妈说,你有男朋友了?”
冉冉心里说不出来的厌烦,夏巍这个妈妈几乎集齐了大妈们身上所有的缺点,“不是,就是个朋友,一起去参加夏巍的婚礼。”
“哦。”妈妈的声音夹着点失望,可更多的居然是释然,她也对冉冉当初撕心裂肺的那段日子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