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瞬间惊醒。
手飞快地按向床边,却惊见倚天剑已然不见。
背后一凉。
再看,见床边坐着一人。
面容枯瘦,双目深陷,披着一头棕色的长发,下巴上一抹山羊胡,有巴掌长。窗外阳光正甚,他背着阳光,一脸阴影,看上去殊为可怖。
秦书淮越发心惊,自己虽然重伤,但易阳真气至少已经恢复一半,便是在睡眠中普通高手也休想近身。
此外,小院内外也至少有二三十好手护卫。
然而此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进自己房来,修为是何等的恐怖!
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并未回答,却是专心致志地把玩着已经落入他手的倚天剑。
轻轻地抚摸剑鞘,手又微微一动,长剑瞬间出鞘半截。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地在剑身上弹了一下,长剑骤然抖动,发出一阵悦耳的蜂鸣。
微微一笑,“好剑,难怪可以斩杀那么多豪杰。”
秦书淮坐直了身子,再问,“阁下究竟是谁?”
“呵呵”,那人又是一笑,“秦盟主怕了?”
秦书淮镇定了下心神,平静地说道,“前辈能悄悄进得在下房中来,若要杀在下怕是早动手了。既然没动手,在下又有何可怕?”
心中却道,倚天剑都在你手里了,你说老子怕不怕?
却听那人道,“那倒也不尽然。我叫醒你,兴许只是想在你临死之前跟你说几句话呢?”
秦书淮喉结上下一动。
膀胱抖生一股尿意。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人是女帝的人,那么他必杀自己无疑。
另一种可能,他是魔教的人,那自己还有回旋余地。
他强自镇定了下,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么,前辈想跟在下说什么呢?”
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年前,有个人曾在秦帮主新婚之夜,问过秦帮主一个问题,不知道秦帮主还曾记得否?”
秦书淮怔了怔,当日和自己说话的,不就是沈溪么?他知道这事,那想必就是魔教中人了。
功夫好成这样,又从来没见过,那么这人是谁?
难不成就是魔教教主燕无月?
心中越发惊诧。
沉吟了下,说道,“那人应该是沈溪前辈吧?当晚他问在下的问题,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问在下是否愿意问鼎天下。”
“没错,那么你现在有答案了么?我很想听听。”
秦书淮心道,这话多半是道送命题啊。
燕无月不杀自己,是不是想确定自己愿不愿意取代崇祯,重新立国?魔教向来以助贤者得天下为使命,如果自己说想当皇帝,他们是不是就会帮自己?
这个很有可能,因为吴烈也曾经表达过类似的想法。
也就是说,如果想保命,那就得说自己想当皇帝,然后再说一堆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宁之类冠冕堂皇的话,这样燕无月可能不会杀自己,而且还可能会帮自己毕竟魔教那边有大把人在说自己好话,都认为自己能当一个好皇帝。
但问题是,一旦跟燕无月说了这话,就如同跟魔教签了契约,他日如有反悔,魔教必然不肯罢休,就连燕悔之、沈溪他们也不会罢休,这会让局势更糟。
愚弄他们的教主,这是何等的大罪?
那么不说呢?想必燕无月会一剑杀了自己吧?非友即敌,绝不会留一个劲敌在世上。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燕无月会亲自跑来,向自己打听这么点事情?他有这么闲?
再说了,嘴长在自己身上,自己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燕无月难道为了一句未必是真的话,专程跑一趟?
而且,据燕悔之说,燕无月练了什么天地功之后,性情大变,极为乖戾暴躁,但这人却看上去一片淡定冷漠,绝非暴躁之人。
他不是燕无月,那会是谁?
秦书淮瞬间想到一人。
魔教右护法梅印之?
从修为上来说,确实也只有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这屋。但问题是,他不是被关在昆仑山么,难道已经放出来了?
如果他是梅印之就好办了。如果魔教教主想杀自己,必然会派赵无痕来。既然派梅印之来,就是摆明了不想杀自己。
如果他不是受燕无月指派来的,那就是燕悔之派来的,那就更不用怕了。
秦书淮稍稍定了定神。
“怎么,你到现在还没答案?”
“不是,在下是在想,这个答案路人皆知,前辈何以专程跑来问一遍?”
“我想知道。”
秦书淮微微一笑,“前辈可是日月神教梅护法?”
心道,以梅印之的身份必然不会说谎,就算他不想承认,也只会默认。
那人没有温度地一笑,“秦帮主果然聪明。”
秦书淮心里大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