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自然是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于理想化了,但任何事情总要循序渐进的往前迈出一步才行,才会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出现在哪里,又该如何解决。
但如果一直维持着这样的局面,举荐与科举并存,虽然历史上举荐早晚会被取代,但如今大唐的发展步伐极快,如果这一方面完全不能跟上,那么很有可能在大唐的辉煌过后,就又会回到原点,甚至是到时候还会出现一定的历史进程的倒退。
所以想要让历史的车轮不会后退,就必须允许让大户人家兴办私塾,官府大力开办学堂,从而大规模的取缔以及彻底消除五姓七望的声势,让他们要么是没落,要么是混迹于这些私塾、学堂之中,而不是天下士人共同仰望的标杆,成为他们的准则。
武媚同样是有着自己的想法儿,当初有一段时间,李弘曾经是极为看好出身于名门望族的官吏,认为他们在为官一道上的高度,以及耳濡目染接触的方方面面,远远比寒门士子要高,但这并没有多少年,李弘如今就要自己主动否认自己当年的决策。
即便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登基,还是以一个太子的身份,在掌管尚书省成为尚书令后,大力在吏部推行的决策,但如今他已经是皇帝了,如此出尔反尔的主动推翻自己的决策,他就没有考虑过身为一个金口玉言、一言九鼎的皇帝的颜面吗?
李弘低摇着头笑了笑,而后抬起头说道:“比起朝堂社稷,儿臣的颜面算的了什么?如果能够做到儿臣想要的,儿臣才不会在乎什么颜面呢,何况您又不是不知道……。”
“对,你不光是天下间最会吟诗作赋的皇帝,还是脸皮最厚的皇帝。”武媚冷冷的看着李弘无奈的讽刺道。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她心里,对于李弘继续深一步的改革,在弄清楚了李弘的最终目的后,心里头还是挺赞成他这一举动的。
“在你李弘心里,名门望族以及天下士大夫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及哪怕是寒门士子通过科举后的官吏吗?”李治想了想,依然是觉得如此干脆的撇开能够为江山社稷出谋划策的士大夫,与寒门士子一同治天下的想法,有些不靠谱或者是靠不住。
不管怎么说,虽然如今大唐四海升平、强盛繁华,但自己这个儿子性子一项变化莫测,自己的决策自己都能推翻,谁知道自己百年之后,这货在少了自己跟皇后的监督后,会不会把朝堂跟江山治理的更加的乌烟瘴气。
“乱世出枭雄名相,治世显明君贤臣,盛世生昏君贪官,这是历史不变的规则,天下士人为官为名为利都可以,但总比名门望族为了更大的利益掣肘朝纲,干涉朝政强吧。何况,就像儿臣让温柔所唱的浅白词曲一样,想要让更多人的读书认字,圣贤书当然必须读,但一些浅显易懂的道理,比士大夫以自己的理解作注后的经史子集来开民智要容易的多吧?”李弘笑着说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太过于理想化了,甚至完全不存在这样的人,毕竟人无完人。而且那些士大夫,名门望族里有声望的大儒,哪一个家里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情?哪一个真正能够做到修身齐家?在阶级思想中,在他们的思想中维护、生根的是阶级,寒门在他们眼里与贱民一样,但在皇室乃至朝廷眼里,在这个盛世大唐,如果按照他们的理解,我皇室在如今四海升平的环境中,接下来就应该为他们树碑立传了,可凭什么啊?”李弘无奈的摇摇头,他心里很清楚,要想绕开这个社会里的士人阶级,朝堂政事、国策制度直达最底层,就必须要绕开这些中间的阶层跟他们的利益,从而把皇室江山的稳固扎根于民,有求于民,如此一来,只要百姓不造反,士大夫阶层,名门望族想要造反,想要阻止朝堂的决策,那就是难如登天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话说回来,这礼记里的话,说白了还是在于个人的自身修养,可现在看看名门望族的家庭,再看看我大唐皇室,上至父皇、母后,下至宗室亲王,除了李贤之外,我大唐的皇室如今不比那些名门望族和谐?我们岂不是已经走到了他们那些大儒的前面,为天下人已经树立起了一个典范?”李弘说道最后,看着李治那冷笑,突然间觉得自己说的有些秃噜嘴了,把李贤这块父皇的心病又给提了出来。
果不其然,接下来李弘就没有了刚才那样侃侃而谈,李治、武媚精心倾听的机会,而是变成了李治对其冷嘲热讽以及痛心疾首的遥望安西方向。
不过总体来看,这一趟前往洛阳的行程,已经完全脱离当初李治着急忙慌的要达洛阳的意思,反而变成了一次皇室家族成员的旅行。
马拉火车这一路上想停就停,想走就走,看见一座山从车旁经过,龙爹便会命其停下来,而后便开始游览山河大地。
从长安到洛阳,不论是走官道,还是如今这史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