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出来了?外面危险陛下龙体要紧啊。”
王明阳进了宫,却被告知皇帝去了朱雀门,外边宁逍遥以一敌四,但皇帝安危依旧马虎不得,王首辅疾步上了朱雀门,而皇帝正立于城门墙头之上,隔着十里的朱雀长街正往明德门的方向眺望。
“王首辅来了。”
李显扭头瞧见王明阳过来,却也并未打算就此离去。
“有黄公公在,不碍事的,宁逍遥被天下武夫尊为剑道至圣,这剑道第一人的风采可是难得一见,如此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来来来,王首辅也过来陪朕一同观战。”
皇帝这都亲口说了要在此观战,王首辅也就不再劝阻,只是悄声让旁边多派了些人手过来,王首辅心里却也清楚,多增加人手也不过是心理上的慰藉,若宁逍遥真的无可匹敌冲杀过来,城门下的禁卫军就只能像是一张薄纸随便给人捅破了。
“黄公公加上大将军还有苏卿家罗卿家,合他们四人之力能否治住宁逍遥?”
李显对江湖事少有兴致,继位几十年来做的一件唯一跟江湖有关的事情便是东海武道会,而这武道会其背后的目的却也是首开武人入仕之门渠,断江湖气运以利天下。
“臣不懂修行,但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想来宁逍遥未必能赢过他们四位。”
王首辅一字一句的回答。
“修行一事于寻常百姓而言本就虚无缥缈,自开天辟地以来修行能者也多如牛毛,但传承至今的又有几人?立天下之根本不再这些修行者的身上。”
李显看着十里朱雀长街的对面脸上逐渐没有了笑意。
“夫子言传身教,以文字承载德行教化,这才是立天下之本。”
“陛下所言甚是。”
王首辅之所以能几十年如一日心无旁骛的推行文治之策,正是因为有李显在背后鼎力支持,大开文人入仕先河,被挤占的可是那些士族豪门,任你是威震一方的国姓藩王也好,世袭罔替的名门望族也罢,王首辅一条大棒撵下来全都得脱皮三层,如此太安城里的陛下便能皇权独掌,天下百姓安安稳稳过好日子,德行教化才能扎了根,才能断不了传承。
“不用拍朕的马屁,王首辅你对这些东西悟的可比朕透彻多了。”
李显同王明阳二人君臣几十年,这位皇帝对当朝首辅大人的了解程度比对后宫中的那些侍妾可还要高。当年王明阳入科考一举中的,殿试中更是凭借一手锦绣文章夺了头名甲子,百花宴后微醺的王明阳跌跌撞撞站于龙椅之下,借着酒意说出了穷耗生平五十载,不教读书难下乡。
自此之后再也没人从王首辅的口中听到任何豪言壮语,任何壮志激烈。
但当年的那句穷耗生平五十载,不教读书难下乡却被李显书写下来装裱挂在御书房中,也借此来时刻惊醒自己。
一个文治盛世,不正是李显想要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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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关不易,守西平关更难。
西平关地处启元国境同西河州接壤处,边境线绵延数百里,自安渡山归降北疆之后原本是旧唐一州的西河瞬间便成了启元之敌境。
西河一州地势狭长,东西全境好似一根两头粗壮中间纤细的纺锤横亘在北疆同启元之间,西南方位连着旧国帝沙,同西蜀相隔。启元恰如张开的手掌,将西河州的东头个包进去大半,也因此以西平关首当其冲,边境线绵延不绝,无论是布防还是后勤补给,都是件麻烦事,西平关的守将裴友建更是需得整日操劳难得空闲。
裴友建是旧唐名将,后因潮湖战事败于杨问远之手被生擒,将军战败城关失守,颓势尽显的旧唐后主气急败坏之下竟下令尽数诛杀裴友建直系一族,得知消息的裴友建心灰意冷,归降在杨问远手下,旧唐覆灭之后裴友建主动请缨,在西平关做了一个小小的守关将军,远离太安城那座伤心地。
数日前裴友建从关内紧急调兵五千,五千关兵尽数布防在西平关内外。
自旧唐覆灭之后鲜有战事,裴友建忽然调兵自然惹得一阵惊慌,连那些被安置在西平关的防军也不清楚裴将军这是唱的哪一出。
又是数日之后,刚下过一阵小雨,在关上巡防的裴友建便看着有一架牛车从关内缓缓而至,赶车的那人剑眉星目气态不凡,披着一身遮雨的蓑衣却也挡不住满身的锋芒。
牛车缓缓到了关前,裴友建一眼认出便是自己等候多日之人,当即屏退左右下了关来,独自一人按压着腰刀刀柄走上前去。
“拜见大将军!”
到了牛车跟前裴友建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牛车里这才有人掀开了布帘子出来。
“裴将军这是为何,春秋快扶裴将军起来。”
从牛车里出来那人正是西河州南院大王安渡山,披着蓑衣赶车的,正是其义子安春秋。
“大将军老了。”
裴友建起身后看着已经快要三十年没见的大将军,胸口忽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升腾起来给堵住,话在嘴边憋了半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