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的脸上现出意外之色。
“烟草之味?”他睁开眼睛,目光炯炯,“这种茶香我还是第一次嗅到。”
“所以,还不快请我去你的茶室坐坐?”冒达得意的道。
文正熙拥有据说很可能是全晴州最好的茶室,那里存的都是三日之内从深山里取来的泉水,泡茶的都是大师制作的紫砂壶、青花瓷杯等,连煮茶用的碳也是特制的,而他的茶室也是他最喜欢的私人秘地,轻易不让人踏进一步。
所以说,文正熙的茶室是最适合谈私事的地方。
“走走走,快走——”文正熙果然毫不犹豫的做出“请”的手势,领冒达往茶室的方向走去。
“雅极!真是雅极!”一进茶室,冒达就细细的环顾四周,赞不绝口,“这茶室虽处闹市华宅之中,却是如此的幽静雅致,既无一丝尘嚣,也无雕琢之迹。我立于此处,却觉得身处青山之中,泉涧之边,再得一壶清茶,便能天人合一,忘却烦忧。”
文正熙很爱听这话,当下微露得色:“冒大人请坐,老夫现在就亲自烹一壶你带来的好茶,看看这茶究竟有多少妙处。”
他拿出一套明显已经使用了多年、保养得极好的紫砂茶具,细细的摆上桌面,然后取碳、烧碳,盛水、烧水……
他每做一个动作,冒达都赞叹的夸上一两句。
“好壶!看这套紫砂壶的造型与颜色,一定是流砂大师的巅峰之作,据说哪怕是最普通的井水,也能煮出不一样的滋味……”
“好碳!这是橄榄碳吧,这碳也做得太好看了,换了我只怕舍不得烧了……”
“好水!我说文大人,你盛两杯给我尝尝如何?”
……
他一番有理有据的夸赞,令文正熙听得心花怒放却又故作矜持:“冒大人过奖,我泡茶的手艺如何,还请冒大人品过再论。”
待茶泡好,冒达又是一顿好夸,而且尽挑到了文正熙的得意之处夸,令文正熙全程都心情愉悦,都快把他当知己了。
茶过三杯,冒达忽然放下杯子,叹气:“如此独特的好茶,我本想献给皇上,奈何皇上不喜臣子进宫,而且只怕不喜欢这味道,便留着自己用了,好在还有文大人与我品味相投。”
文正熙笑道:“皇上日理万机,常常需要早些歇息,喝茶难免影响入眠,故皇上现在也很少喝茶了。”
其实是景立天天天喝药,不适合饮茶。
“皇上确实太操劳了。”冒达口气里微微流露出责怪之意,“几位皇子殿下没能帮到殿下,还常常让皇上操心,要不然皇上不至于劳累至此……”
文正熙脸上的得色和笑意变淡了一些:“不是还有咱们这些臣子么?只要咱们这些当臣子的能派得上用场,自然就能为皇上分忧。”
“文大人说的是。”冒达知道他已经有所警惕,心里微微一紧,脸上却还是从容,“只是咱们这些人都这把年纪了,能为皇上分忧的时日只怕不多了。”
“是啊。”文正熙的口气淡淡的,“看来咱们喝完茶后得赶紧处理公务,莫要耽误了为皇上分忧。”
“唉,文大人,不瞒你说,”冒达听出他有驱客之意,还是忧国忧民的道,“我觉得眼下我们这些当臣子的,能为皇上分担的最大的忧就是赶紧找到合适的人帮皇上管理这大好的江山,如此,皇上才不会那般辛劳。”
“哦,”文正熙眼皮子微微一抬,淡淡的道,“那么,冒大人可找到了么?”
“是的。”冒达确定四周没有任何人埋伏和听到这番对话,才敢继续说下去,“我觉得这位最是合适不过了,此位殿下若有机会一展才情,定是皇室之幸,晴国之幸,也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幸啊!”
“哦,”文正熙不动声色,看起来还沉醉于茶的美妙滋味之中,“不知冒大人如此赏识的殿下是哪一位?”
在心里,他冷笑:与大大小小的官吏打了几十年交道而屹立不倒的冒达,看来也不过如此,居然如此沉不住气,想靠着几片好茶就想拉拢自己?想自己与冒达虽然算不上政敌,却也算不上政友,冒达这么贸然的找上门来谈这事,真想告老归隐了不成?
虽然箭在弦上,非射出去不可,但冒达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微笑:“这位殿下不仅年轻俊朗,风华绝华,而且文武双全,才德兼备,文大人最是熟悉不过了,比皇上与他还要熟悉和喜欢呢,甚至是天天都能见到。文大人你猜,这位殿下是谁?”
猜?文正熙心里一阵腻味,觉得眼前这位尚书真是无聊和没品之至,当即把手中的茶水泼进水盘里,淡淡的道:“在我的眼里,各位殿下都是一样的风华绝代,一样的才德兼备。难道在冒大人的眼里,几位殿下还有优劣高下之分?”
他的最后一句话,令冒达心头就是一寒。
凭着多年来的政治经验,他脱口而出:“在我的眼里,皇室最出众的殿下,莫过于文大人的爱子,也就是景毅殿下!”
任文正熙再怎么淡定冷静和城府深沉,这会儿也惊得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