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守出来前殿,随便写了一个中毒的经典医案。
他手下的御医们都惶惶不安,最怕这种事情了,不知道要站队哪一边才好,因为在宫里当差医术重要,揣度圣意更重要,尤其是在文武百官罢朝,即将换皇帝的当口。
好在,御前的月水莲说服过解毒丸,暂时观察观察,先不用开方子。
御医们一听,完全没敢想问既然这样还叫我们来做什么?反倒大大松了一口气,要是最后有什么事,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于是在等娘娘苏醒的时候,月水莲把他们请到莲渔宫百草园的育花暖房参观,育花房共两个,长形并排,每间占地大约半亩。
里面种的是各种草药,他们从不知道骊才人娘娘还有这嗜好,不似别的宫中种各种鲜花。
这些植物郁郁葱葱长势蛮好,有些草药十分稀罕贵重,他们只从书上见过。
其实那是月空冥和月水莲从前瞧着这宫里没人住,种的,他们擅长使毒解毒,自然最爱捣鼓这些。
御医们兴致勃勃,在里面连说带看耽搁了好久。
后来,小内监又来请,说已在醍醐居摆下宴席。
御医们心想,这莲渔宫的人心真大,主人快死了,他们礼数还这般周全,于是又都去吃宵夜了,当差的时候不能喝白酒,脱敏又拿出了宫廷御酒坊里今年新酿的李子甜酒,香甜醇厚,大家喝了个尽兴。御医们看着雪景,敲着琉璃杯惊吓天狗,纷纷作诗留念。
这边刘一守一个人在寝殿里看着骊才人把清热又温补的汤药喝下去。
对脱嬷嬷发火:“下不为例!”
脱嬷嬷忙陪笑脸,“老爷,贱妾发誓,再没有下次了。”
脱脱渔一口气喝了药,把碗递给脱嬷嬷,用手拈一个果脯子。
一撇嘴:“嬷嬷总吹牛,在刘御医面前多厉害,现在一看,唉!怂!”
脱嬷嬷道:“那要看什么事,如今他晚节已经不保,老奴也只好服软了。”
刘一守魂飞天外,“老臣晚节不保?骊才人娘娘,您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啊?”
脱脱渔唆着酸甜的果脯,期期艾艾道:“本宫……也晚节不保。”
其实天狗食月也就那么一会儿,但必须在祈福殿守夜到天明。
阴山因为是个大胖子,觉尤其多,随时随地能睡着,呼噜扯的像猪。
众人被他吵的也没瞌睡了。
用完了简单的素斋当夜宵,曹秉鲲和豫王又摆上棋谱下棋,孩子们则早睡着了。
尊慢慢踱出去,这一次,祈福殿的前面,月亮的清辉下,整个斋宫,壮丽的雪景一览无余。
雕栏玉砌的台子上,把雪聚集起来,拍成一个雪球……
他听见身后有人,没回头,就道:“把你拘在宫里陪朕,一定无聊了吧?”
“哪里?这是身为臣子的礼仪。不过,坐在这里等消息是一件很熬人的事,臣宁愿出去亲力亲为。”
尊点点头,“是阿,朕刚做皇帝的时候,真的不习惯这样,简直郁闷死了,就算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那也是马上见真章?”
“唉,陛下真是一个可怜虫……”
尊恼了,“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朕?”
一回头,一个雪球砸过去。
流风根本没防备,满头满脸白,冷刺骨,用手扑撸掉了雪渣子,笑道:一国之君,要不要脸阿?
说着,也聚雪成球,照着尊打过去,尊用胳膊挡开,却不妨他是双发,第二个正中眉心,满头满脸白。
“哈哈哈!你居然丢皇帝!活腻了!”
两个人追打着跑下玉阶,那玉阶很滑,每人摔了一个大跟头,滚下去,到了九层下,那是一片厚厚的雪地,尊索性躺在雪地里,看着暗蓝的夜空那满天星斗。
“要说你真是个扫把星阿,做了参知大臣,连一天政也没议过,你是有多命苦?”
流风气的呼哧呼哧喘,浓浓的白气从嘴里冒出来。
“您有脸说臣阿?一个光杆皇帝,被文武百官抛弃的倒霉皇帝,臣想议政,跟勤政殿门口的石狮子议么?”
“那你升官还那么高兴?”
“谁在乎您的四品官了?臣若是想,早当上了,臣是看宇明高兴,所以,也被他感染了。”
“那宇明为什么高兴呢?”
“嗯,他高兴是因为整个朝廷都因为他的左升而瘫痪了,毕竟不论男女,谁都想惑乱一把江山……”
“没想到你们是这样的大奸臣呢?”
尊爬起来,一个雪球狠狠砸在了流风身上,开战的信号来了。
“大奸臣和您这样的昏君岂不是绝配啊?”
流风拿着一个雪球狠狠还击。
哈哈哈!哈哈哈!
二人奔跑,打雪仗,快活的像两个孩子。
咳咳咳……咳咳咳……
听见有人剧烈地咳嗽,他们尴尬地停止嬉戏。
一个小内监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