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云端温泉是皇家消闲的行宫,规矩可以不必像苇原宫那般一板一眼,你若安心给陛下一个惊喜,就不能提前让外臣回避,装出一副无意中遇见的样子,俗话说,男人都经不起命中注定的邂逅。”太皇太后道。
不知道太皇太后哪里听来的“俗话”,皇后只是低头不语。
“不过,皇后既然那么在乎皇家体统,哀家看,倒是你自己拿主意吧。“太皇太后摇摇头,满头白发上的珠翠步摇也跟着晃动。
阴贵人知道,凭自己的份位,只能在嫔妃该待的听水轩观澜阁里。没有皇后的引领,那甘泉宫里的皇帝她连影子也不会见到。
忙劝道:“皇后娘娘,您总不能逆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一番苦心。”
皇后想了半天,理智与情感做斗争,从她的反映看,是后者战了上风,她总是如此,贯彻原则,从来没有坚持始终。
“既然皇后愿意去,就照原来的安排,哀家让脱脱渔和樱晨公主也一道。”
这话引来了脱脱渔和阴贵人的强烈反对。
太皇太后坚持,“皇后如果被陛下问及为什么忽然到了甘泉宫,你就说,御医声称骊宫太后脚伤泡温泉好的能快一些,哀家叫你陪着她云端汤浴,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有道是有巧遇必是有缘,那地方没那么多规矩,这样子你可以和皇帝尽情游乐,又不失女孩儿家的矜持......”
皇后大喜,太皇太后想的实在周到!其实她不敢去的原因就是在此。
太皇太后又给脱脱渔安顿:你要在一旁尽量撮合皇帝皇后,使他们顺利圆房,早点儿生下皇子。
“哼!到头来,臣妾就是个挡箭牌。”脱脱渔恨恨说。
樱晨公主吃着葡萄,惊呼明日可以和流风大人一起泡温泉?
哦,不行了,激动的鼻血都淌下来了。
皇后严厉地看着樱晨:“长公主自重!如今大力提倡寡妇改嫁,不如你改嫁给流风大人算了,省得老是这么胡说八道,传到邱家的耳朵里,又要在陛下面前非议你的德行了。”
“哼!他要是肯,我早嫁了!”樱晨黯然神伤。
脱脱才人才知道流风被公主追求多年,可是他瞒得她真紧。
储婉仪终于回来了,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骊宫太后娘娘,嫔妾……”
捂着腹部喘息了一会儿,接着道:“嫔妾到御景宫跟陛下一字不拉地说了,陛下说他倒有暖风裘,是男式的,记得锦昭仪有一件舍不得上身的,是乌鹊国王给的,可能也是好的,就打发人和嫔妾到紫宸宫给取来,送给华太后娘娘,免得她瞧见别人穿好的,得红眼病。”
华太后笑骂道:“哀家就那么眼皮子浅?”
阴贵人道:“您被关了十六年,据说出来的时候穿的别提多寒酸了,粗布衣裙,一个面纱还大窟窿小眼子,能不眼皮子浅么?”
华太后一点儿没有生气的意思,依旧笑的合不拢嘴:“陛下倒是深知哀家原也是爱慕虚荣的女人。”
阴贵人气的无法,只觉得说什么恶毒的话也打击不了人家,皇帝显然不愿这个老女人受一丝委屈,一切居然让脱脱渔言中,难怪安王倚靠这个女人在宫里的势力趾高气扬,再加上又是脱脱颜飞的朋党,安王华氏一族风头快超阴氏一族了。
不过,她不确定皇帝这么仓促的时间里,送了一件什么样的便宜货给这个老女人,等储婉仪把包裹打开,一件白狐浮光锦裘衣,其白如雪,华光四射,显然可以和那件紫色的并驾齐驱,而且这颜色更年轻。
太皇太后惊呼:听闻黑斯的天鹅绒,乌鹊的浮光锦裘,中原蜀锦苏绣软烟罗,金凉的云中漫布,是四大名衣,真是名不虚传!”
阴贵人道:太皇太后,您能别硬把咱金凉的土布加进去吗?还美其名曰:云中漫布,穿上以后往哪一坐一屁股褶皱,没有任何垂感,寒酸之极。
太皇太后:“傻孩子,就是你的想法,其实那是宝,比什么天鹅绒,狐裘羔袖,软烟罗都实用。试想平民百姓一年四季都需要它遮风蔽体。不然,冬天要冻死多少人!”
所有人都笑:“实用也没见您老人家穿,谁都知道那是贱民穿的!”
“哦,我堂堂一国太皇太后穿成那样,威仪何在?”
“这不还是么?升斗小民勒紧了裤腰带,就为了能攒够钱,做一件锦袍,逢年过节,走亲访友,参加宴会,多气派!”
她们说着,看见华太后穿上那件来自乌鹊的白色浮光锦裘,都不说话了,良久脱脱渔才道:“怪不得,古时孟尝君靠一件衣服从秦昭王的眼皮子底下逃得活命,这是哪个女人都不能抗拒的诱惑吧?”
太皇太后气的用蜜蜡拐杖把地毯快戳烂了:“皇帝这是存心给哀家添堵么?哀家方才得了一件好衣服,他就立志要把哀家比下去?”
华太后急忙脱下白裘,跪地高举头顶献上:“太皇太后,把这一件也给您好了,臣妾的脸已经毁了,十几年来只穿土布衣裳,早就习惯了!”
太皇太后一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