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让脱脱渔陪着皇后去云端行宫。
脱脱渔道:“臣妾为人莽撞,皇后只怕对着臣妾没散心,反添堵心,那就不好了吧?还望太皇太后叫宫中的其他嫔妃陪着去,您看?”
皇后急忙道:“太后娘娘,臣妾只是对您做的一些事有不同的看法而已,但对您还是很尊敬的。”
脱脱渔摇手,示意她别说了,她知道皇后说的尊敬是尊敬她的身份,但她们两个性格格格不入,所以说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她便眼睛盯着太皇太后,希望她改变主意。
太皇太后还没回答,殿外内监禀报:“启禀太皇太后,阴贵人求见。”
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又来了?
“叫她进来吧。”
未闻其人,先闻其声:“太皇太后!听说今儿您不吃斋,有进贡的天山雪鸡,嫔妾想和您一道用午膳。”
“好!”太皇太后笑着答应,又道:“你们先说话,顺便给哀家做些针线,哀家到了静禅的时候了。”
阴贵人却已经进来了,轻起朱唇,笑道:“太皇太后,嫔妾的叔叔阴灿,最近得了几个罕见的暗水紫狐,叫金凉国纹绣轩里最好的绣做师傅集腋成裘,嫔妾因看太皇太后喜爱绛紫色,这衣服穿在您身上,才会显出它的好来。”
她的叔父阴灿大将军是西南军都统帅,居金凉西南方五州十六城,挡吐箔王廷于外,手握十几万重兵,是齐王阴山的左膀右臂。
娇兰殿的掌事内监杨树仁跪下进献,抖开来,那绛紫色的锦瑟暖风裘,在日光的斜射下水毛纹理光彩夺目,如珠如宝。寿康宫的众人都笑道:“传说战国孟尝君给秦昭王的幸姬献狐白裘没见过什么样,想来不过如此。只是颜色不同,恭喜太皇太后,贺喜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乐的合不拢嘴,把禅修挪到晚上,她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自然喜欢打扮,当即试穿,掌声雷动,她自己也在宫女们抬过来的大穿衣镜前顾影自怜。
她臭美完了,又叫脱脱渔试穿,脱脱渔白了她一眼:臣妾脚肿那么大,哪里站得起来?
太皇太后笑道:哀家居然忘了。
因叫脱脱才人来试穿,脱脱才人只得遵命,在阴贵人恶狠狠的眼神里把紫狐裘穿上了。
众人忘了鼓掌,只说:“才人娘娘的模样也许是当年秦昭王的幸姬。”
阴贵人的笑不阴不阳:“脱脱才人穿着好是好,不过,根本穿不出太皇太后那种雍容华贵的大气。”
“也是,她的容貌虽盛,可气质远不如哀家!”太皇太后越来越像个老小孩儿了。
华太后来穿吧?
太皇太后的吩咐,华太后不敢不从,答应了就从脱脱才人手里接过来,穿上。
众人啧啧称赞道:“这回真是雍容华贵,大气十足!”
“陛下常说华太后娘娘是这后宫里最美的女人,真是当之无愧!”
阴贵人鼻子里面哼一声,“华太后娘娘身材虽好,但这终究是要看脸的,您可别以为陛下见天说您很美就当真,那不过是安慰您!”
脱脱朔华刚要出言帮着骂回去,却听华太后笑呵呵道:“陛下是因为在乎哀家才安慰?骊宫太后?”
脱脱渔忙答道:“是的华太后娘娘,估计阴贵人要是再多损您两句,飘到陛下耳朵里,不出三天,慈恩宫也会摆上一件锦瑟暖风裘。”
阴贵人将信将疑,“哼!骗鬼去吧!”
“不出一天。”
“不信!不信!不信!”
“不出一个时辰!本宫脚有伤,储婉仪,此时陛下在御景宫换骑射服,你骑马过去学给他听,要一字不拉!”
不光阴贵人不信,所有人都不信,连华太后自己都不信。
储婉仪不提防有了一个名正言顺去找皇帝说话的机会,都傻了,呆在当地。
“快去呀!”脱脱才人轻轻推了她一把。
她做梦一般地跑出去了。
这边厢太皇太后她摸擦那异常珍贵的华美裘衣,倒有些为难:“哀家受了你的稀世之宝,这会子赏你点儿什么?”
脱脱渔急忙进言:“太皇太后,臣妾行走不便,可赐阴贵人陪同皇后云端温泉沐浴。”
她的一再拒绝使皇后皱眉,说实话她已经后悔揣摩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把华太后从六宫协理的位置上撵下来了,才不过十来天,宫里的风气为之一变,六局尚宫个个出入娇兰殿,阴贵人明明比元嫔品级低,却每日叫元嫔到娇兰殿和她议宫中事务,而阴贵人大多自作主张,元嫔也没不大敢说话。
更夸张的是,自从她们协理六宫,就没上懿坤宫来过,连晨昏定省都是直接到寿康宫解决。
从前华太后理政,最起码大事还知会她这个皇后一声,而且,华太后常常请示太皇太后,为人处事又极其公正,苇原宫中无人不服。不过,就像人无完人,华太后是脱脱党,皇后以为阴贵人和元嫔会更听话,谁知道完全打错了算盘,阴贵人是何许人也?阴山之女,怎么会把她这个皇后放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