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子府,夜怜心忽然脚步一顿,眉眼划过一丝深意,便打住了念头,直接上了马车,对赶车的侍卫吩咐道,“回宫。”
帘子放下,侍卫赶着马车便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夜怜心伸手微掀开一角车帘,微微侧眸往后看,眼角余光果然瞥见一抹黑影飞快掠过。她眉梢轻颦,咬了咬唇,不由犯难,皇兄果然怀疑她,派人监视她一举一动……这就难办了,她如今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一举一动又处在皇兄监视下,只怕行动起来很是束手束脚。
“公主,您这就回去,不去新珍楼买点点心带回去?”一旁坐在凳子上的银杏一边给熏炉里添置香料,一边道。
新珍楼,点心……
夜怜心将帘子放下,回眸看向银杏的眼里带着赞赏,“银杏,你过来,替本宫……”
回到宫里,夜怜心坐在花厅里发呆。
重生后,她不像前世那般开始在琴棋书画、女红等方面下功夫——一来这些东西学过一次,没必要再来;二来,死过一次后才觉得生命无常。
她几乎每天都会去皇子府看望皇兄,只想着能珍惜的时候多珍惜在一起的时间,莫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而当回到皇宫,她望着物是人非的宫宇,却又感到落寞。这座皇宫,犹如不透气的牢笼,将她禁锢,压抑到她喘不过气来。
出神地望着池边的柳树,池中的鸭子在那一小块地方游来游去,又游过去再游回来。
“公主,七皇子殿下来了。”
金桔端着瓜果上前,便见夜怜心一手扶着石桌,一手撑着额头,沉默地望着池边出神。将瓜果放下,温声提醒道。
七皇兄?
夜怜心眉心一抬,有些诧异,但随即起身,“他怎么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七皇兄脾气一向乖戾,霸道又毒舌,怎么会主动来她宫里找她?
“七皇子没有说,不过此刻正在前厅等了。”金桔跟在夜怜心身后,亦步亦趋,答道。
夜怜心闻言不由脚步加快,她哪里敢让夜无忧等?
脚下生风地赶到了前厅,迎面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砸中脑门,夜怜心痛呼了一声,伸手恰好接住,低头一看,是被粗鲁地拧成一团的帕子。
而砸她的人,除了夜无忧没别人了。
“慢死了!”
夜无忧大老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宫人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他满脸都是不耐烦之色,斜睨着杵在门口手里捧着那团帕子,无辜地望着自己的夜怜心,没好气地嚷道,“属兔子的啊你,过来!”
夜怜心:……
简直凶残得没有边际了。
夜无忧这人打小就看她不顺眼,好像是从她被许贵妃养在身边开始吧,最先,为了讨好父皇,许贵妃对她当真是无话可说的好,无可厚非地就不慎冷落了亲生儿子夜无忧。夜无忧又是自打出生起便被许贵妃宠在手心里的,突然失宠,哪里接受得了?所以记恨上夜怜心,处处欺负她,经常恶作剧将她吓哭。
两三岁的她还不懂什么叫忍让,一哭就去找父皇和许贵妃告状,父皇对于她的眼泪是半点办法也没有,是以夜无忧因此受到不少的责罚。许贵妃也是因此,渐渐对她不满。而当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容不得她任性撒娇的时候,已经五六岁了。而那时,许贵妃独大,根基稳固,而夜无忧也长大了,对她的不喜更甚。
欺负起她来,都可以不留下证据,就算有证据了,许贵妃也是淡淡地替他解围,打发她。久了,她懂得自己不是许贵妃亲生的无法与亲生的夜无忧争宠后,便乖乖地一声不吭。只在六岁的时候,主动向父皇提出,要搬出去住。
当时许贵妃觉得她不懂事,落了她的面子,气得甚至当众想要打她。
她害怕极了,至今还记得许贵妃凶恶狠辣的表情,她尖尖的指甲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划过她的脸蛋,但这时候,一向看她不顺眼的夜无忧反倒是出面替她求情了。
“母妃,一个臭丫头,你何必和她置气?”
他不屑地瞪着她,然后趁许贵妃气消了后,拽着吓傻了的她走出翊坤宫,一直将她带到了她自己的寝宫,才松开她,凶巴巴地对她道,“不想挨打,以后聪明点,别以为父皇喜欢你,就会一直帮着你。你啊,要是再惹着我母妃不高兴,就真的要挨打了。清楚了吗?”
那时候还不知道业务有趣其实是变相地在帮她,她本就吓得不轻,当即“哇”一声,跌坐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把夜无忧吓得半死,他粗鲁地拽着她的小胳膊就要拉她起来,她害怕地往后缩,“不要,不要打,不要打心儿!七哥坏,坏,你走!”
“嘿你这个没良心的臭丫头,我!哼!”夜无忧气得一甩袖子,也不管她,然后就真的气走了。
也就是那次,她遇到了本不想管她,但被她震天的哭声吵得影响温书的皇兄,皇兄蹲下,安抚她,虽脸上还没有后来那面具似的笑容,但手却还很温柔,牵起她。
从回忆中回过神,夜怜心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