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老从她半眯的眼睛里,看到了恒定的执着与森然。他心头缩了缩,默默理了理思绪,才开口慢慢道来,“事实上,我怀疑元香的衣裳有问题之后,回去就反复询问她。”
洛瑶默然,元香不能再开口说话之后,身边亲近的人几乎都学会了用最简单的手势与元香交流。
晋老所说的反复询问,那应该是在确定细节。
“她慢慢一点一滴回想,才终于想起在外出卖药时曾与一个不起眼的老嬷嬷擦肩而过。”晋老叹了口气,“为了让我准确无误理解她所说,她还曾执笔写……。”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寒意刺骨,晋老心里大惊,看一眼变化不太明显的洛瑶,惴惴住了口。
良久,洛瑶才哑声道,“你继续。”
元香双手曾被挑断手筋,根本不能再执笔写字。为了表达清楚疑犯而突然握笔,当时所写下每一个笔画,一定都令元香疼得直打冷战。
洛瑶闭了闭眼睛,她不能再想元香所受的苦;她发誓,她一定会揪出害了她亲人的凶手,将他挫骨扬灰。
晋老脸上流露出极为悲痛之色,“可惜啊,王妃。我按照她的描述暗中在府里查访,压根寻不到那个曾与她擦肩而过的老嬷嬷。”
“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衣摆上被人刻意弄上的提那花,已经被人极大改良过;在特定时间与一应药物相遇,就会在处于怀孕初期的孕妇体内形成大量的寒毒。而这寒毒一旦发作,胎儿基本没有保住的可能。”
他沉默下来,没将后面那句话也说给她知道。
寒毒催促胎儿流产之后,毒素便也随之流出了母体之外。换句话说,除了滑胎之外,那东西对洛瑶身体影响并不大。
但是,这个时候;他觉得,她肯定宁愿自己身体受损也不愿孩子流掉。
只可惜,世间许多事根本不给人选择的权利。
想到这里,他恨恨道,“暗中潜藏那条毒蛇心思实在太缜密太可怕了。”
“先是利用殿下……扰乱你心神令你在大受打击之下情绪波动,再趁着你心神大乱之际,利用你对元香的信任,让你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喝下安胎药;待到安胎药下肚,元香衣裳上面的东西已被你吸入不少。”
“两者再同时起作用,加上你情绪波动极大,立刻就引得寒毒发作。”
“这时机、火候、以及你对元香的信任,种种情况都被他分毫不差的拿捏准确算计。”
“后来这几天你一直按捺不动,那个人又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成功。你再现身若无其事前去探望老王爷,那个人怀疑之下再生一计,那就是欲利用元香的死,再次引你情绪崩溃。”
“而且,那个人还刻意引导,要让你以为元香是因为自责自己之前差点害了你,才会突然投井自尽。”
这是要逼着洛瑶再背一条人命,从心理精神上来击垮洛瑶。
那个人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洛瑶若经受不住打击,心生内疚而悲恸的话,原本就算勉强保住胎儿,只怕再经一次打击也会流掉。
“确实是一环扣一环,缜密歹毒得很。”洛瑶半垂着眼眸,从她平淡的声音里压根听不出她情绪,“元香这条命,我会记着的。”
“好了,晋老你回去吧。记得继续熬安胎药。”让那条暗藏的毒蛇继续误以为还没有得手。
她的孩子——洛瑶手心慢慢攥紧,她的孩子虽然没了。但这仇,她一定会报的。
晋老张了张嘴,纵然心里猜不透她什么打算,却不妨碍他关心她,“王妃,逝者已矣,你要顾惜自己身子。”
“谢谢晋老,我会的。”洛瑶应得没有一分勉强。在仇人未诛之前,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出事。
晋老前脚刚离开,朱雀后脚就匆匆忙忙回来了。
“王妃……。”唤了声神色平静的女子,朱雀眼底又闪过犹豫。算了,那个消息也不见得是好消息,还是别说了。
“你回来了,”洛瑶似乎没看见她脸上露出欲言又止之色一样,自顾不紧不慢往下说道,“我记得前几天曾有急报传回,是有关二十多年前被天泽灭族那个叫阿依玛族的事,对吧?”
朱雀微微一怔,那件事当时她才说了一句,后面就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想不到王妃还记得。
“王妃说得没错,奴婢记得当时外面送了只火漆密封的匣子来,奴婢一直没有打开那只匣子,也不知里面究竟查到了什么。”
一个早就灭族多年的小部族,朱雀认为那些早就泛黄的历史应该没什么重要讯息,后面又一直在忙,这才没及时打开那只匣子。
洛瑶眉心似乎细微地跳了跳,“你将匣子拿来,我亲自看看。”
朱雀应声之后,转身去拿了匣子过来。
洛瑶打开那只匣子之后,拿出里面几张经过特殊处理不怕水火的纸张,十分迅速的下去。
待看完那几张记载得密密麻麻的纸之后,她的脸色也发生了细微变化。若有所思之中,又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