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礼部尚书一点也不健忘,十分殷勤的又对宁煜旧事重提。
这一回,可不是口头上提一提让宁煜早日立后而已;而是直接将这件事提上日程,将各家各府适龄姑娘的情况整理成册,直接呈到宁煜面前案头上。
刚开始,宁煜尚能敷衍着置之不理。但每日都上演逼他立后的情景,他心里越来越狂躁。
这些日子一直盘桓在他心底那个念头,开始由微弱犹豫,渐渐往强大坚定的方向发展。而且随着朝臣“越积极”替他寻找匹配的皇后,那个念头就越不受压制的冲上头顶,并且开始慢慢占据主导地位。
“虎头山那一役,宁家军损失惨重;先卫王爷夫妇与当时的大公子也于那一役当中遇难,每每回想起来,都让人唏嘘不已!”
洛隐那番听似随意的感慨,突兀地从他脑里蹦了出来。
宁煜捏着眉头,烦躁地扔下狼毫。目光无意掠过龙案一角的奏折与册子,有股难以发泄的怒火忽地“轰”一下烧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微微眯起厉芒闪烁的眼眸,忽然将满桌子的东西全部扫落地上。
“哗啦”一声躁响,自登基以来一直就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帝王,竟然在此刻勃然大怒。这一扫,惊得努力缩在角落降低存在感的太监禁不住心惊胆战的抖了抖。
但宁煜眼下怒气正盛,谁也不敢这时候站出来触他霉头。
他扫一眼零乱落地的东西,皱着眉头负手大步走出了御书房。
“朕既然贵为天子,整个天下都是朕的;为什么朕还要承受求而不得之痛?”
不,他若不能舒心,别人只能过得比他更倒霉。
他在树下站了站,寒光自眼底射出。他望着某个方向,坚定的稳稳迈开了脚步。
这一夜,宁煜没有回他的寝殿休息。而是泛着几分缅怀的神色,慢慢一步步重温他儿时经常玩耍的地方。
上书房与后面的废园,无疑是儿时他与宁易非相处最多之地。
所以这一夜,宁煜在这两处地方逗留的时间也最长。
待到天际微微跃出一线浅青鱼肚白,他眼眸深处原本的怀念之色,随着天际那抹白越来越亮便慢慢转变成了森然冷厉。眼眸里,冷厉幽暗的尽头,更藏着让人心惊的残酷浓浓杀机。
“天亮了!”他仰望天边破开黑幕跃出的亮光,站起来拍了拍衣摆粘连的草屑。垂眸,掩埋森厉冷酷,迈开脚步,一步步坚实稳健的往金銮殿走去。
卫王府里。
紫纱帐内,洛瑶在鼻子一阵发痒里,蹙着眉有些抗拒的睁开眼睛。
“醒了。”男子侧着身托着脑袋俯视皱眉蹙眼的人儿,唇畔噙着浅浅的欢喜又慵懒的笑意。
洛瑶怔了怔才将脑中茫然驱走,看着眼前含笑的俊脸,疑惑道,“你今天不去早朝?”
“我休假。”宁易非隐下眸中情绪,淡淡道,“你个小迷糊忘了我们今天要干什么吗?”
他原想直接辞去主管工部的职务,做他的闲散亲王就好。奈何那位天子不乐意看他逍遥自在,死活不同意他请辞;在他费尽唇舌之后,才不情不愿的给了他几天假期让他休养。
洛瑶终于记起昨夜他似乎确实跟她提了那么一句来着,她平常可没这么迷糊,还不是他昨夜太热情……。
她有些恼火的掠他一眼,脸上霎时飘过可疑绯红。
“那赶紧起来吧。”洛瑶推了推体型修长横亘在外的男子,嗔道,“一会天气该热了,我们赶路可不好。”
宁易非低笑一声,翻身下了床,“好,为了不热到我娘子,我们赶紧动身。”
两人洗漱用膳,也不过半个时辰,待太阳冒出头来,他们已然坐上马车出了城。
游玩山水的愿望暂时实现不了,两人便趁着宁易非难得的几天假期跟到临渊水榭去。
到了临渊水榭那处闲人难以靠近的白屋,两人也不用任何人在旁边服侍,就在白屋过起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你来烧火,我来炒菜。
这样你侬我侬,没有旁人打扰的平淡日子,两人却过得有滋有味,也不曾觉得有什么不适或辛苦。
瞄了眼挽着衣袖在洗摘青菜的男子,洛瑶含笑调侃一句,“你不是说带我来这里看惊喜的吗?我们在这都住了五天,我还没看到卫王殿下你的惊喜在哪?”
“放心,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男子扭头看了眼被灶火映得脸颊红彤彤的姑娘,心里的温柔欢喜让他眼眸都泛出深情柔光来,“明天早晨你就知道。”
洛瑶眨了眨眼,促狭轻笑,“宁易非,可不许赖皮啊。”
男子擦干手上水渍,从后面环着她柔软腰肢,脑袋懒懒搁在她肩头,温热唇瓣不时擦过她敏感耳垂,他低哑轻笑,“娘子怕什么呢?怕我缠着你让你明早下不了床?”
洛瑶浑身难以抑制的微微轻颤一下,她咬了咬牙,连忙转身推开他,笑骂,“流氓!”
宁易非看着夺门而出的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