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皱着眉头咕哝,“可不是腹痛难当小产了。”默了一下,又十分恼火地哼了哼,“还真让小姐料准了。”
洛瑶又笑了笑,眼底寒意似更盛,又似平淡得让人产生恍然错觉,“你刚才说她尝了小菜还吃过蜜饯?那是明珠刚刚拿来的东西?”
墨玉眼神缩了一下,嗫嚅着点了点头,小声道,“正是北堂小姐拿来的东西。”
洛瑶斜目睨去,眸光微厉,“不是交待过你,离开之前得先将东西收拾妥当吗?怎么还被她钻了空子利用上?”
墨玉垂着脑袋,懊悔得跺了跺脚,“小姐,她们使计调开奴婢。就一会功夫,奴婢哪里料到就出事了。”
说罢,又战战兢兢咬着唇,“小姐,那如今怎么办?”
洛瑶淡淡扫她一眼,“算了,现在多说无益。今天这事,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
“你是悄悄溜出来寻我的吧?她们是不是罗列好各种证据,正等着我回去自投罗网?”
墨玉胆怯地瞄了瞄她,“小姐既然料到会这样,那还回去?”
洛瑶无语瞥她一眼,好半晌,才无奈道,“除非我不打算在府里住下去,不然你觉得我能逃避这事?”
“可小姐明知这是个陷阱,何必还非得往下跳?”墨玉见她慢悠悠拾步往香云小筑走去,只好低着头强压住心头隐隐不安,也随她往里走。
“陷阱?”少女轻轻一笑,抬头望了眼香云小筑的匾额,眉梢笑意如一缕幽淡轻风,飘于空中消散无形。
洛瑶意味深长看她一眼,淡淡道,“有陷阱未必就能捕到猎物。再说,未到最后,谁能确定掉进陷阱的猎物是谁?”
墨玉眼睛一亮,心神随之大定,“小姐打算揭穿她?”只要揭穿许书锦是假怀孕,什么陷害流产之类的恶毒诡计自然不攻自破。
洛瑶淡然瞥她一眼,笑道,“到时便知,将答案揭在前头,还有什么戏好看。”
入得香云小筑,还未近客厅,便见许书锦身边的水嬷嬷沉着脸拦住她,“大小姐,夫人有请。”
“哦,她可差人去请我父亲过来?”
水嬷嬷听着这从容平常的语调,诧异得眯了眯眼,“已经差了人去请老爷。”
洛瑶含笑点头,“那就好。”说罢,她悠然自得越过水嬷嬷,径直往客厅走去。
水嬷嬷直起腰来,打量着她背影,眼神一时晦暗莫名。
洛瑶自顾在客厅坐下,也不近许书锦的寝室半步。不过,却不时看见下人端着血水自外面匆匆避走而过。
她勾着唇,似笑非笑掠一眼门口。
心想这一幕,许书锦应该等到她父亲来了,让她父亲看看,才好更加心痛。然后,更加愤怒。
念头方起,就见安国公黑着一张难见半丝笑容的脸,皱住眉头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父亲。”少女起身迎了迎,“夫人在里面还没完事,不如在这坐会?”
洛千重听她言语古怪,眉头一拢,盯着她,沉声道,“你不是一直住在这里,这意外是怎么发生的?”
听这口气,并不似为许书锦的意外觉得痛心。洛瑶反而从中听出隐约不耐烦来。
这是埋怨她?还是怨责许书锦?
她略略垂眸,不喜不怒道,“父亲是怪我没照顾好夫人?记得当初搬进香云小筑之前,我就曾说过负不起照看之责。父亲需要我将当时的话复述一遍吗?”
安国公一噎,看着她隐含嘲意的面容,一时没了言语。
这时,又有下人陆续端了几盘血水从外面走过。
“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安国公闻讯匆匆赶来,不过一直还不知确定情形,见着外面一盘盘端走的血水,眉头因而也越皱越高,“也没摔着没碰着,怎么突然就腹痛滑胎了?”
洛瑶隐下眼底冷嘲,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个,我也不清楚。”
“那你都清楚什么?”
洛瑶淡然神色下更加无辜,“父亲希望我清楚什么?”她垂眸想了想,“嗯,我知道席大少奶奶十分关心夫人这个妹妹。还知道她因为心情急切,都顾不得走大门,直接带了大夫从偏门就进来了。”
安国公一愕,“还有这样的事?”
洛瑶微微勾了勾唇,语气听似平常,实则隐含嘲弄,“父亲还记得上回她直接将安兴道长带到府里来的事吧?”
言下之意,比走偏门更离谱的事,许妙丽都做过了。还有什么是那个女人做不出来的。
大概那个女人觉得安国公府没有喜好嚼舌根的人,所以完全都忘了顾忌她定国公府大少奶奶的身份。
安国公皱着眉头看了洛瑶一眼,也不知想到什么,竟就此心事重重沉默下来。
洛瑶淡淡打量他一眼,也没有兴趣与他叙什么父女亲情。她只需要让他明白,许妙丽今日前来,可不是凑巧。而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前来。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之间,沉默如无形的空气在厅内蔓延。
约莫枯坐了一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