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好?
好他个大头鬼,好!
这个男人,之前不是对她失了兴趣吗?
洛瑶抬头默默打量过去,只见宁弦脉脉含情的目光温和凝来。那眼神,既能让人感觉到蕴藏其中的深厚情意,但又不会觉得咄咄逼人生出不适排斥感。
她压下心头疑惑,默然扫一眼凉亭内众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曲水流觞?如此高雅富有情调的游戏,我这个乡野长大的丫头可玩不来,你们慢慢玩吧。”
她边说边站起来,“我先失陪了。”
“她说得没错,如此高雅的游戏,我一介武夫也玩不来。”北堂牧一点也没有拾人牙慧的尴尬,爽朗笑着,同样站起,跟随着洛瑶往外走,“你们自便。”
宁煜张了张嘴,本要唤住决然而去的翩翩身影,但他的角度正好清晰看到洛瑶脸颊伤处。目光变幻片刻,终无声合上了嘴。
此时本值夏日,气温炎炎,凉亭原为清凉之所,但随着洛瑶与北堂牧相继离去,宁煜俊脸笑意隐没,凉亭原本清凉气息骤然便似转到了腊月寒冬般冰冷。
洛映竹眼角悄悄觑了眼宁煜,僵笑着也站了起来,“我身体忽然有些不适,先告辞,两位殿下慢慢。”
刚刚还热闹异常的凉亭,随着宁弦的步入,一霎变得冷清静寂。
宁煜与宁弦斜斜相对而坐,唯余石桌上已打开的油纸包还散发着零落余香。
“五哥,美食当前,辜负有罪。”宁弦似乎一点也没受这气氛影响,脸上透着浅薄笑意,朝石桌上的油纸包伸出手,温和道,“五哥不介意与我分享吧?”
宁煜心里似乎恼极他的不识时务,忽伸长臂往桌上一掠,油纸包便已被他紧攥手里,“抱歉,美食唯在美人当前方能芳香四溢,六弟想吃,不如自己回府烤。”
宁弦被逼动作一顿,面色温和依旧,不过打量过来的眼神却跳跃着让人难察的光芒,“五哥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了?连两只地瓜也舍不得与人分享?”
宁煜一把抄起桌上的油纸包,淡淡道,“六弟身体不好,不适合吃地瓜,我可不敢乱大方。”
两人字字句句都绕着地瓜打转,可话外之音,分明跟地瓜毫无关系。
洛瑶出了凉亭便头也不回往花园另一边走去,自然不知道身后还有这段玑锋。
“大小姐的本事着实令人佩服。”
身后传来北堂牧似嘲似讽的笑声,洛瑶才记起还有这尊难缠的神在。她暗下叹口气,扭过头看他,神色却一片冷然,“北堂将军那么闲……。”
北堂牧不客气打断她,“大小姐将该说的都说了,我自然就有得忙。”
洛瑶皱了皱眉,“北堂将军这话让人好生费解,我该说的自然早就说了,你该忙什么忙什么。”
北堂牧冷笑一声,疏狂扬起的浓眉往中间一挤,他倏闪身拦在她前面,灼灼发亮的目光直逼着她,“洛瑶,你别想着敷衍我。”
洛瑶瞪他一眼,想着这位祖宗真是难缠,早知道那天直接将他那碗血泼回去给他。
眼睛转了转,她挑眉看他,淡然轻笑,“敷衍?北堂将军平日惯于运筹帷幄,不过我想知道……嗯,就是打个比方,将军手里有枚鸡蛋,但你能用你用兵退敌的本事保证这枚鸡蛋最后一定孵出小鸡吗?”
这什么比喻?
北堂牧黑脸,“血不够?”
少女肃然摇头,“鸡蛋最后能否孵出小鸡,跟将军是否用兵如神有关系?”
北堂牧眼神若有所思,洛瑶正在思索着如何摆脱他。
就听闻有温雅嗓音自身后浅淡传来,“北堂将军,令妹忽然身子不适,她正在门口等着你送她回府。”
北堂牧神色一凝,宁易非看似漫步而来,但眨眼间便站在洛瑶身边将她与北堂牧隔开。
“明珠病了?”洛瑶抬头看着宁易非,感受着他的清冽气息,身心不自觉放轻松下来,连眼神与语气都柔和不少,“她情况不严重吧?”
宁易非微微一笑,“这个,该是北堂将军关心的事才对,你怎可喧宾夺主。”
也就是说,北堂明珠确实身体不适,不过是小毛病。但这小毛病,也让北堂明珠没心情再待在安国公府参加茶花会。
“老爷子托我传话,他有要事找你商量。”眉梢挑了挑,他慢悠悠道,“北堂将军,令妹此刻正在门口等着你。”
北堂牧似笑非笑掠一眼洛瑶,目光一转,意味不明在宁易非脸上瞥过,“看来宁世子才是最闲的人。”
护花使者,都护到人家屋檐下来了。
宁易非淡然一笑,“我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破身子,哪能跟身强体壮的北堂将军相比,只能整日闲着除草看花了。”
北堂牧冷哼一声,默默打量了洛瑶一眼,随即拾步往门口而去。
“走吧,我们去雅苑。”
洛瑶讶异扬眉,“祖父真有事找我?”
宁易非含笑不语,只巧妙带着她往花园中人少之地穿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