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六神无主的白婕梅不知觉循声望去,顿觉对方双眼无比诡秘。竟在恍惚化为两团噩梦的漩涡,让自己的心神为之深陷。
无故失踪的小女儿……
一封附有女儿两根指头的无名战书……
单人赴战,却一去不复返的丈夫……
被挂于车站顶柱的丈夫头颅……
装在小棺材中被寄回的,饱受非人凌虐、残缺不全,令最有经验的仵作作呕不已的小女儿尸体……
惨遭灭门,无一幸免的举家上下……
至今逍遥法外,威名显赫,无人能敌的仇家,还反将自己诬为弑杀亲夫的淫妇,欢喜教卧底……
已经被一系列变故冲击得昏昏沉沉地意识中又再来一次更重的冲击,陡然间无数画面在她的脑海中飞逝,女儿的、丈夫的、儿子的、所有亲人家仆的,自己的……混杂着刺鼻的恶心和无望的扭曲交融在一起,碎裂、血肉横飞,死!死!死!死!死!死!
已经在心头压抑、淤积了许久的,恨不得要马上死去的痛苦、悲恸、冤屈、怨愤、凄苦、无奈、绝望在一瞬间尽数爆发,汇成一种巨大的,莫可能沛的力量,如海啸山崩般粉碎了以往盘踞在脑海中的所有顾虑、畏惧和桎梏。
白婕梅只觉得自己呼吸中先是带上灼热的,如同岩浆一样的气息,就像是自己的身躯已经沸腾了一样,紧接着又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迅速冷却、冰冻,从灼热中衍生出一种将最激烈的情感都燃烧殆尽之后,无喜无怒无悲无欲的阴冷!这股阴冷化为寒流席卷迅速蔓延全身,又通过自己的手,悉数流转、灌注于手中的长剑,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方式,寄托剑招,尽情宣泄于外……
“这是……我……的剑?”
渐渐清醒过来的白婕梅,难以置信着看着自己犹在舞动中的佩剑。这柄霜刃如雪,名为“寒梅”的名剑,如今已镀上了一层灰暗森冷的霜气,阴霾煞气包裹剑体,混淆视听,舞动之际,已再无以往煞是好看的雪亮剑光,整一把剑仿佛已化为一团毫无实体的,怨气氤氲,恨意绵绵的阴郁暮云,四处散布着灰暗的雪花,伴随着悲啸嘶鸣的寒风,凄凄而落,带来一股湮灭生命温暖的凄冷奇寒。一种千古不化,如痴如狂的怨恨霾煞。
如斯无可捕捉的剑招,如斯极尽怨憎极尽悲恸的招意。如斯奇寒彻骨的剑招。白婕梅可以确认这一点,自己以往持以行走江湖的七十二路雪花神剑相比之下委实只配拿来舞花弄月。若是以往的自己对上这样的剑。只怕三招之内,甚至有可能一招间就会被诛于剑下。
只因雪花神剑再好,对于自己来说也不过是纯粹的剑招而已,练得在纯熟,也仅仅是剑招。然而如今的这一式剑招却是真正的以情入剑,以剑抒情,真正把自己都不忍去触碰的,内心深处最悲恸最凄苦的一切借剑演绎尽情抒发。催生出属于自己的剑意剑招。
天下之大,用剑高手无数,真能做到以情入剑,以剑抒情者,又有几人?
“哼,勉勉强强可堪一用,至少还算是杀人剑。”男孩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对于她的剑招显得兴致寥寥,随即转首望向窗外,“那么。就准备杀人吧。”
“杀谁?”虽然看着自己儿子表现得越来越诡异,但摄于一股发自本能的恐惧感,白婕梅竟不敢询问究竟或者提出异议。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风雨依旧,但雷声渐歇,屋顶被轰破了一个洞的茅屋一片死寂,只是偶尔随风送出几声压抑的女子呻吟、喘息,以及床榻咯吱声,甚是撩人……
一个身穿黑衣的女子身影彷佛一缕幽魂般悄然出现于茅屋之侧,贴身的夜行衣包裹着蛇一般的纤腰,以及格外丰满的*肥臀,显得极为妖冶诱惑。一头长发即使再雨中也丝毫不沾半点水迹,在山风中散乱飘飞。有说不出的美,也有说不出的诡邪。
毫无半点声息的。她已来到茅屋窗口,探头向窗内望去。
但迎接她的,却并非什么想象中的旖昵*风光,而是一团模模糊糊阴森一片的白雾霜气,夹杂着一朵朵凄冷晦暗,说不清千般悲恸万般凄苦的雪花,铺天盖地悲啸哀鸣着扑面而来。
不见人,不见招,只见浑噩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奇冤怨煞,以及满空乱舞凄嚎的六月飞霜!
此怨幽幽,无止境;此恨绵绵,无绝期!
变起须臾,黑衣女子霎时已深陷重险,不仅辨不清对手隐藏奇寒霜气下的招式脉络,心神更被这一式杀招中蕴含的无穷悲怨所慑所夺,恍惚中只见九幽之门洞开,被自己残虐祸害而死的无数受害者纷纷化为厉鬼现形索命,呜呜鬼哭声闻之心悸,望之心寒!
但她毕竟业艺非凡,战斗经验甚丰,生死一瞬间,硬生生凭着本能反应,爆发出十二成超极限功力出招迎敌。一道百年蛟筋所制,半透明的细长软鞭从左袖中弹出,转眼间盘旋漫舞出千百鞭影,每一道鞭影发出,都嗤嗤啦啦地射出了满天的气芒,长长短短,明明暗暗,粗细不同,色杂速快。每一道伸缩暴涨的强烈气芒,都重重层叠了三十二层之多,激相互